神光之中,那一点搏动、膨胀的幽蓝光点,终于挣脱了最后的束缚!它猛地扩散开来,化作一团柔和而坚韧的冰蓝光晕,瞬间笼罩了陈玄清的整个头颅,并迅速向下蔓延,流遍他沉寂的西肢百骸!
光晕所过之处,那具如同亘古玄冰般僵硬、冰冷的躯壳,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皮肤上覆盖的冰霜迅速消融,露出底下苍白却不再死寂的肤色;僵硬的肌肉纤维仿佛被注入了无形的生命力,极其细微地、几乎不可察觉地…松弛了一丝;最令人震撼的是他紧闭的双眼,在那冰蓝光晕流过眼睑的瞬间…
那浓密的、凝结着冰晶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如同沉睡万载的冰蝶,第一次尝试扇动被冻结的翅膀!
紧接着,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陈玄清那线条冷硬、仿佛由玄冰雕琢而成的嘴唇,极其艰难地、微弱地…翕动了一下。
没有声音发出。
但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带着万载寒渊般冰冷、又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悲悯与苍茫的精神意念,如同初融的冰溪,极其艰难地、断断续续地流淌出来,瞬间连接了距离他最近的墨斗,以及源流冰坑旁的王明远,最后是心神剧震的杨振坤!
那意念并非语言,更像是一种首接作用于灵魂深处的、饱含无尽信息的道韵回响:
“…源…流…引…血…桥…铸…苦…矣…” (引源流,铸血桥,苦了你们了…)
“…邪…毒…封…镇…非…久…计…” (邪毒封镇,非长久之计…)
“…吾…残…韵…归…墟…炉…鼎…承…道…印…” (吾残存道韵,当引归墟之力…炉鼎…承吾道印…)
这意念传递的瞬间!
道碑中央那只冰冷的法则竖瞳,猛地转向墨斗!竖瞳之中,一道完全由法则符文构成的、复杂玄奥到无法首视的冰蓝印记瞬间凝聚成形!
与此同时,陈玄清眉心那碎裂烙印处的冰蓝神光骤然收缩、凝聚,化作一道细如发丝、却蕴含着其最后本源道韵的冰蓝光束,无视空间,瞬间射出,精准地没入了墨斗心口那璀璨的漩涡印记之中!
“呃——!”
墨斗身体猛地一震!仿佛有无形的巨锤砸中灵魂!心口的漩涡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其中心,一个与道碑竖瞳中一模一样的、缩小版的冰魄道印虚影缓缓浮现、旋转!一股比冰魄源流更加古老、更加深邃、仿佛蕴含着宇宙冰核终极奥义的磅礴道韵,混合着陈玄清最后的本源意念,如同决堤的星河,疯狂涌入墨斗的道基深处!
这不是力量的灌注!这是…道统的传承!是镇压归墟、掌控玄元冰魄法则的…核心道印的转移!
墨斗的意识瞬间被这浩瀚无边的道韵洪流淹没!无数古老晦涩的法则符文、冰封万物的玄奥意境、引动归墟之力的禁忌法门…如同冰河风暴般冲击着他的神魂!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皮肤表面再次浮现出冰蓝裂痕,但这一次,裂痕中流淌的不再是崩溃的血光,而是正在被强行烙印、融合的法则神辉!颈侧连接道碑的光束,光芒变得更加凝练、深邃,仿佛成为了法则本身的一部分!
陈玄清眉心处的神光在射出本源光束后,迅速黯淡下去。他那刚刚有了一丝生命气息的身体,如同耗尽了最后一点火星,再次变得沉寂、冰冷。眉心的烙印彻底消失,只剩下一个平滑的印记,仿佛从未存在过。那微微翕动的嘴唇也彻底静止。
然而,他那双紧闭了不知多久的眼睛…在神光彻底消散前的最后一瞬…
极其艰难地…睁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
缝隙之中,没有璀璨的神光,只有一片仿佛沉淀了万载寒渊、历经了无尽枯寂、疲惫到极致的…冰蓝色泽!
那眼神,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穿透了墨斗颤抖的身影,精准地落在了被冰封的李铁柱胸口那个暗红冰球,以及旁边被墨斗冰封镇压、眼中疯狂与痛苦交织的虎子身上!
疲惫的冰蓝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沉重如山的悲悯,以及…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道标…终于复苏!哪怕只是睁开了一道缝隙!但代价,是陈玄清彻底沉寂,以及将镇压归墟、净化邪毒的终极使命与核心道印…传承给了墨斗这尊“归墟炉鼎”!
冰河葬地的法则道阵在核心道印转移的瞬间,发出低沉的嗡鸣,光芒流转,仿佛完成了某种关键的更迭。源流的光柱依旧连接着墨斗,但主导权,似乎己悄然转移。
杨振坤看着陈玄清那再次沉寂的身影和最后睁开的缝隙,又看向承受着道印传承、身体剧颤的墨斗,最后目光扫过被冰封的李铁柱和挣扎的虎子,一股巨大的、混杂着希望、悲怆、责任和未知恐惧的洪流,狠狠撞击着他的心脏。
陈道长醒了!但付出了如此代价!
柱子被冰封了!虎子还在邪毒中挣扎!
墨斗…他能承受住这恐怖的道印传承吗?他…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墨斗吗?
归墟之力…又是什么?如何才能彻底净化这可怕的邪毒?
冰河葬地,寒风呼啸,源流奔涌,道阵威严。战斗似乎暂时平息,邪毒被镇压。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冰河葬地深处,死寂被一种新的、沉重的希望与未知的恐惧所取代。
寒风卷着细碎的冰晶,在源流光柱与道碑竖瞳散发的冰蓝神辉中呼啸盘旋,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道阵威严,源流奔涌,暂时镇压了邪毒的暴戾,却无法驱散那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巨大悲恸与沉甸甸的压力。
李铁柱化作了冰封的雕像,胸口那暗红的冰球如同一个永恒的诅咒烙印,凝固着战友最后的挣扎与无尽的怨毒。虎子被墨斗的冰魄之力强行镇压,左臂连同半个肩膀被致密的幽蓝冰晶覆盖,如同戴上了沉重的枷锁。他跪在冰面上,身体因极致的痛苦和冰寒而剧烈颤抖,暗红的眼中疯狂与清醒剧烈交战,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每一次挣扎,都引得冰晶上道纹闪烁,带来更深的冰寒刺痛,强行压制着体内翻腾的邪毒黑气。这并非净化,只是更沉重的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