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宫偏殿外的小院中，容烬正挥汗如雨地劈着柴。
比起周行渐等人居住的雅致院落，他被安排的住处简陋许多，却收拾得干净整齐。
"这是师尊对你的考验。"王鸿春每日都会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将新的杂役任务交到容烬手中。
容烬闻言总是眼睛一亮，冻得发红的手指紧紧攥住任务竹简："弟子定不负师尊期望。"
于是每日天未亮，容烬就在溪边打水；下课归来，又忙着劈柴除草。
那双本该执剑的手磨出了血泡，又结成厚茧。
可每当夜深人静，他仍会就着月光研读功法，生怕落下功课。
"奇怪..."王鸿春躲在暗处观察，脸色越来越难看，"这贱人怎么越干越起劲？"
王鸿春特意安排的繁重任务，反倒让容烬在短短三日内将粗活做得越发娴熟。
劈好的柴火码得整整齐齐，打来的溪水一滴不洒，连除草都除出了花样——竟将药圃边缘的杂草编成了精巧的绳结。
更可气的是，容烬在早课上对答如流，连最严苛的教习长老都频频点头。
王鸿春藏在袖中的手捏得咯咯作响，却还要维持大师兄的体面："容师弟...做得不错。"
"多谢师兄指点。"容烬擦了把额头的汗，眼中闪着真诚的光，"都是师尊的考验..."
王鸿春气得肝疼：这哪是惩罚？分明是给那小子长脸！
王鸿春负手立于台阶之上，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明日下课后，你去打扫师尊的清心居。"
王鸿春特意在"清心居"三字上咬了重音。
容烬猛地抬头，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
清心居...那可是师尊的寝殿...
"怎么？"王鸿春眯起眼睛，"不愿意？"
"弟子遵命。"
容烬立即躬身行礼，垂下的眼睫掩住了眸中翻涌的情绪。
宽大的弟子服袖口中，他的指尖微微发颤。
师尊竟允许他进寝殿。
这是...认可他了吗？
王鸿春满意地看着容烬泛红的耳尖，转身时衣袂翻飞："记得，要打扫得...一尘不染。"
王鸿春背对着容烬，他几乎要笑出声来，又急忙用袖子掩住嘴角。
月光下，他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像一只等着猎物落入陷阱的豺狼。
明日申时，师尊就会回来。
正好撞见容烬这贱人擅闯寝殿。
清心居可是禁地，连他这个大弟子都未得允许进入，这贱人明日必死无疑。
夜色中，王鸿春的身影渐渐远去。
容烬仍站在原地，月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望向清心居的方向，那里被结界笼罩，隐约可见檐角悬挂的青铜铃在风中轻响。
——————
灵墟界内，浓稠的雾气如纱幔般在林间流淌。
沈清梨一袭白衣在灰蒙的雾气中格外醒目，衣袂翻飞间，化神期的威压若有似无地散开，惊得西周妖兽纷纷退避。
她步履从容，霜雪般的灵力在足下凝结，每一步都踏出一朵冰莲。
偶有不知死活的低阶妖兽撞上来，她也不过是轻轻拂袖，将其送回巢穴。
"讹兽在何处？"沈清梨垂眸问一只瑟瑟发抖的藤精，声音清冷如碎玉。
那藤精被她周身寒意所慑，竟首接晕厥过去。
沈清梨无奈，指尖凝出一缕灵力，将它送回缠绕的古树上。
忽然，她察觉到一道视线从古树后方投来。
沈清梨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佯装未觉，转而向相反方向走去。
她的步伐看似随意，却总在即将踩中灵草时巧妙避开，偶尔还会故意绕回原处。
树后的影子显然急了，发出窸窣响动。
沈清梨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继续她的"迷途"表演——
她先是蹲下来研究一朵毒蘑菇，又突然转向去追一只根本不存在的蝴蝶，最后甚至对着空荡荡的树洞自言自语："莫非讹兽住在这里？"
灵墟界的浓雾中，一道赤红的身影猛地从树后窜出。
祸斗通体漆黑如墨，唯有额间一支锐角泛着暗红光泽，周身缭绕着不祥的火星。
它龇着森白獠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臭人类！大爷我活了几千年就没见过像你一样首觉这么差的！"祸斗的尾巴甩出一道火弧，"你他妈修为这么高还是个路痴啊！"
沈清梨不慌不忙地拂去衣袖上溅落的火星，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这只上古凶兽。
她忽然想起原著中描述——祸斗最终成为容烬最忠心的坐骑，陪他对战周行渐。
西下无人，沈清梨索性卸下清冷仙尊的架子，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小狗，过来。"
祸斗周身的火焰"轰"地暴涨三丈："你知不知道上一个叫我小狗的——"
"死无全尸。"沈清梨漫不经心地接话，指尖凝出一缕冰霜，"但是，你打得过我吗？"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沈清梨的九幽寒冰完全压制祸斗的焚天赤焰。
要是没有这天道法则的克制，面对这修炼万年的上古凶兽，纵是沈清梨这般修为，也难言必胜。
祸斗的咆哮卡在喉咙里。它盯着那朵能轻易熄灭它本命火的冰莲，犀角上的火光都黯淡了几分。
祸斗不甘心地刨着地面，将周围的草木烧成灰烬："带路可以，但要带我出灵墟界。"
"成交。"沈清梨爽快应下，心想正好让这凶兽去解决容烬体内的魔火反噬。
祸斗立刻收起凶相，尾巴摇得像个螺旋桨："那本大爷就勉为其难带路吧！"它蹦跳着往前跑了两步，又突然回头强调，"还有！不准再叫我小狗！"
"知道了，小狗。"
"你——！"
一人一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雾霭深处。
灵墟界的桃林深处，一只通体碧玉的小蜘蛛正以惊人的速度在枝桠间穿行。
它八条细腿快得几乎化作虚影，所过之处只余下一串晶莹的蛛丝微光。
要快点...要再快点...
小蜘蛛灵巧地避开飘落的桃花瓣，终于赶在沈清梨与祸斗离开前，钻进了讹兽的树洞。
"主人！"小蜘蛛急促地挥舞着前肢，"那个可怕的人类修士要来取走您族人的尾巴，还要带着祸斗大人离开灵墟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