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纱帘洒在床上,勾勒出两道交叠的身影。谈靳单手撑着头,目光落在怀中熟睡的少女脸上。
纪尔幼蜷缩在他胸前,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唇瓣因为先前的亲吻还泛着水光。玉镯在月光下泛着幽幽蓝光,衬得她手腕纤细易折。
十八岁的。
这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谈靳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在金三角,以他的地位和相貌,投怀送抱的女人能从湄公河排到清迈。但他从未动过念头,嫌脏。
幼幼不一样。
干净,纯粹,像雪山融化的第一捧水。
他的指尖轻轻描摹她的唇线,眼神暗沉。
再等一年。
等她十八岁生日那天,他会亲手拆开这份礼物。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起,陈东仁发来的监控截图。
慕书凝正在清迈私人会所与缅甸军方代表密谈。
谈靳眯起眼,拇指划过屏幕放大照片。慕书凝穿着墨绿色旗袍,指尖夹着细长的女士烟,红唇勾着势在必得的弧度。
这个女人从来不懂什么叫安分。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纪尔幼,少女正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发丝扫过锁骨,带起一阵微痒。
幼幼永远不会变成那样。
她的干净纯粹,是他亲手豢养出来的。
江城,同一轮月亮下,许知愿的公寓灯火通明。
"两个月了……"
许知愿趴在沙发上,指尖戳着手机屏保,高中旅行时三人的合照,"尔尔到底怎么样了?"
周芷莺盘腿坐在地毯上,塔罗牌在指尖翻飞。黑发垂落,遮住了她凝重的表情。
"权杖皇后,圣杯六,高塔逆位。"
她翻开三张牌,眉头越皱越紧:"尔尔被保护得很好,但……"
"但什么?"许知愿猛地坐首。
"她的情感正在发生变化。"
周芷莺点了点"圣杯六",牌面上一个大孩子给小孩子送花,"她对谈靳产生了依赖。"
许知愿抓起抱枕砸向墙壁:"我就知道!那个变态肯定用了什么手段!"
"不止如此。"
周芷莺又翻开一张隐藏牌——"恶魔"。
牌面上,一男一女被铁链束缚,却面带微笑。
"还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更复杂。"
周芷莺的声音发沉,"谈靳对她而言,既是囚笼,也是庇护所。"
许知愿走到窗前,江城夜景繁华如昔。她想起一个月前那段模糊的视频。
谈靳搂着纪尔幼的腰,黑眸如墨,左耳黑钻耳钉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明明才十八岁,气场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那个谈靳…"
她攥紧窗帘,"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心里不知道多恶毒。"
周芷莺洗着牌,突然轻笑:"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什么?"
"尔尔很可能己经注意到了他的好看。"周芷莺翻开最后一张牌"恋人"逆位,"而且……"
她顿了顿:"她开始为此心跳加速。"
许知愿脸色煞白:"你的意思是……"
"囚禁会催生仇恨,也会催生扭曲的爱。"周芷莺收起牌,"尤其当囚禁者是个英俊的恶魔时。"
"什么意思?"
许知愿猛地抓住周芷莺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皮肤,"什么叫'扭曲的爱'?"
周芷莺沉默地洗着牌,黑发垂落遮住半边脸。窗外暴雨如注,雨滴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恶魔正位,高塔逆位,宝剑八。"
她翻开三张牌,声音轻得像叹息,"尔尔会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囚徒。"
许知愿踉跄后退:"你是说…她真彻底会爱上那个绑架犯?"
"不是普通的爱。"
周芷莺的指尖点着"恶魔牌"上缠绕的锁链,"是依附,是献祭,是明知有毒却无法戒断的瘾。"
她突然抬头,黑眸在闪电映照下亮得惊人:"当谈靳身边出现其他女人时,尔尔会痛不欲生——"
"——却依然会主动爬上他的床。"
许知愿的眼泪砸在塔罗牌上,晕开了恶魔狰狞的笑脸。
天穹酒店,清晨。纪尔幼醒来时,身侧的床单己经凉透。
她下意识摸了摸谈靳睡过的位置,指尖沾上一丝雪松香。玉镯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绿,像一汪凝固的湖水。
他又不告而别。
洗漱时,纪尔幼盯着镜中的自己:薄荷绿连衣裙衬得肌肤如雪,黑发披散在肩头,唇色是自然的樱粉。
像株精心培育的植物,在他规定的形状里生长。
餐厅里,江淮月正在摆盘。
芒果糯米饭摆成花朵形状,椰浆在瓷盘边缘勾勒出精致的波纹。
"谈少去佤溪了。"
江淮月递上柠檬水,"交代说午饭前回来。"
纪尔幼小口啜饮着果汁,目光落在窗外,首升机停机坪空荡荡的,往常这个时候,谈靳会在那里晨练。
"纪小姐今天气色很好。"
江淮月突然说,"玉镯很配您。"
纪尔幼摸了摸腕间的翡翠,突然问:"江姨,谈靳他…经常送人礼物吗?"
江淮月摆餐具的手一顿:"您是第一个。"
画室里,纪尔幼坐在落地窗前,素描本摊在膝头。
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宽肩窄腰,凌厉的下颌线,左耳一点黑钻闪光。
她竟然在画谈靳。
这个认知让她指尖一颤,铅笔啪地掉在地上。窗外,湄公河在阳光下泛着金光,货轮鸣着汽笛驶向远方。
如果现在跳上那艘船,能逃回家吗?
纪尔幼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弯腰捡起铅笔,却在抬头的瞬间看到素描本角落的小字。
「靳」
她竟然无意识写下了他的名字。
纪尔幼的铅笔突然折断,在素描纸上划出一道尖锐的痕迹。
她盯着纸上被划破的"靳"字,心脏猛地一缩,周芷莺会算到这一切吗?
记忆里的黑发少女总是盘腿坐在教室后排,塔罗牌在指尖翻飞,预言从未失手:
「下周小考,老班会突袭检查手机。」
「篮球队长三天后会和女朋友分手。」
「你会在十七岁那年遇到一场劫难……」
最后这句预言,当时只当是玩笑。
纪尔幼无意识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周芷莺说"命中注定"时,那双洞悉一切的黑眼睛。
如果芷莺现在算一卦,会看到怎样的未来?
看到我蜷缩在恶魔怀里,却开始贪恋他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