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戛然而止。
沈渊的手指僵在半空，屏幕上只剩下一片雪花般的噪点。空气中仿佛凝结了某种无形的压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断线了。”苏墨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他……怎么做到的？”
陈烈己经站起身，快步走到监控主机前，用力拍了下机箱侧面：“重启试试。”
“没用。”沈渊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冷静，“这不是设备故障，是他主动切断的。”
“你是说……夜枭能远程控制我们的信号？”苏墨瞪大了眼。
沈渊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那条短信截图。他的目光在“气温零下五度”几个字上停留了几秒，随后缓缓抬头：“他不是切断了信号，是想让我们停下来，好好看看他留下的东西。”
“你说的是纸条？”陈烈皱眉。
“对。”沈渊点头，“他留下那张纸条的时候，就己经知道我们会失败。”
苏墨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从证物袋中取出那张纸条，平铺在桌上。一行字清晰可见：
**你猜错了，不是共振，是回声。**
空气仿佛再次凝固。
“回声？”苏墨喃喃重复，“什么意思？”
沈渊盯着那行字，眉头紧锁，像是在脑海中迅速翻阅着什么资料。突然，他猛地起身，快步走向桌边的案件卷宗堆，从中抽出一份尸检报告。
“死者耳膜损伤。”他快速翻页，指着几处标注，“你们看，这几起案件中的死者，耳道内都有不同程度的鼓膜穿孔和听小骨错位，但奇怪的是，他们生前并没有明确的听力障碍病史。”
“你的意思是……”陈烈若有所思。
“他们的耳部结构，在死亡后出现了异常的高频震动残留。”沈渊继续说道，“这种现象通常出现在长期暴露于特定频率声音环境的人身上。”
“比如？”苏墨问。
“比如……一个经常处于‘回声’环境中的人。”沈渊抬起头，眼神锐利，“如果夜枭真的像我们推测的那样有前庭功能障碍，那么他对声音的感知会比常人更敏感。而‘回声’，可能就是他选择受害者的关键标准之一。”
“你是说……下一个目标，会有听觉异常？”陈烈皱眉，“或者，曾经生活在某个容易产生回声的环境里？”
“很有可能。”沈渊点头，“而且，这不仅仅是随机选择。他在传递信息，就像这张纸条一样。”
“可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苏墨不解，“他明明可以悄无声息地完成下一桩案子，为什么还要留下线索？”
“因为他想玩。”沈渊语气平静，“他想确认，我们是否足够聪明，能够读懂他的游戏规则。”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什么？”陈烈打破沉默。
“重新梳理所有受害者的信息。”沈渊开始整理桌上的资料，“尤其是他们过去的生活轨迹、职业背景、居住环境，以及是否有过听力相关的医疗记录。”
“我来调取数据库。”苏墨立刻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系统。
“我去联系技术组，看看能不能恢复刚才被切断的画面。”陈烈拿起电话。
沈渊却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站在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风吹动远处的枯枝，发出沙沙的声响。他忽然想起父亲遇害那天晚上，也是这样的风声。
他低头再次看向那条短信，指尖轻轻划过屏幕。
“回声……”他低声念着，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几个小时后，数据初步整合完毕。
“找到了。”苏墨指着屏幕，“其中一名死者——林婉清，三十七岁，小学音乐教师，十年前曾因突发性耳聋接受治疗，后来康复。她的教室位于学校旧教学楼顶层，整面墙都是玻璃，容易形成回声效应。”
“另一个。”沈渊翻开另一份档案，“周启明，西十五岁，建筑工人，常年在地下隧道施工，工作环境噪音极高，曾多次出现耳鸣症状。”
“还有这个。”陈烈也插话，“李雪梅，二十九岁，自由摄影师，经常独自前往山洞、废弃工厂等地拍摄回音效果的照片。”
“三个案例。”沈渊沉思片刻，“虽然背景不同，但都与‘回声’有关。”
“也就是说，夜枭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也有类似经历？”苏墨问。
“不一定是过去的经历。”沈渊摇头，“也可能是现在的环境。”
“比如……”陈烈忽然顿住，似乎想到了什么，“市立图书馆的地下阅览室？”
“你怎么知道？”苏墨惊讶。
“上周有个读者投诉那里太吵，说是墙壁反射声音太大。”陈烈解释，“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想，确实是个容易产生回声的地方。”
“如果有人长期在那里工作或学习呢？”沈渊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会不会成为夜枭的目标？”
“我们可以去查一下。”苏墨立刻开始搜索相关信息。
沈渊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总觉得，夜枭这次的留言不只是为了提供下一个目标那么简单。
“不是共振，是回声。”这句话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像是某种密码，等待着他去破解。
“沈渊？”苏墨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我找到一个可能符合特征的人。”
“谁？”沈渊问。
“王文杰，三十二岁，市立图书馆古籍修复师，每天都在地下三层的特藏室工作。他的工位正好靠近一面石墙，据同事反映，他最近频繁抱怨耳朵不舒服，还戴上了降噪耳机。”
“位置合适，环境吻合。”陈烈点头，“时间上也刚好。”
“我们要去见他。”沈渊果断地说。
就在这时，苏墨的电脑屏幕忽然一闪，弹出一条加密邮件。
“这是……”她皱眉点开，脸色瞬间变了。
沈渊快步走过去，看到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
**“回声不会骗人，它只会重复你最不愿听到的声音。”**
落款是一个陌生的数字编号。
“夜枭发来的？”陈烈问。
“应该是。”苏墨点头，“但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查王文杰？”
沈渊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句话。他忽然意识到，夜枭并不是在引导他们去找下一个目标。
他是在提醒他们，某些声音，一旦响起，就再也无法停止。
“他不是在玩游戏。”沈渊低声说，“他是在……唤醒什么。”
“什么？”陈烈追问。
沈渊正要开口，突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又是一条短信。
内容只有两个字：
**“小心。”**
他猛地抬头，看向窗外。
黑暗中，一道模糊的身影正站在变电站围墙外，静静地看着这边。
那人没有戴帽子，也没有遮掩面容。
月光洒下，隐约映出一张熟悉的脸。
沈渊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他父亲年轻时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