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三年深秋，富平城外的荒原上，十万株胡杨正褪去绿意，将天际线染成一片斑驳的金红。马超勒住胯下嘶鸣的战马，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校场——五千新兵正列成松散的方阵，青铜戈矛在风中摇晃，像极了田间未熟的麦穗。
"看好了！"马超突然振臂，丈八虎头湛金枪如游龙出鞘。枪尖轻点地面，惊起数道火星，紧接着寒光骤闪，三棵碗口粗的胡杨应声而倒。新兵们尚未及惊呼，马超己翻身下马，将断木一一劈开："战场不是舞榭歌台，兵器要比狼齿更利，招式要比狼扑更狠！"
校场东南角，少年张虎握着开裂的木枪瑟瑟发抖。他本是流民出身，三天前才被编入新兵营。马超踱步而至，指尖划过枪杆裂口："知道为何崩裂？力未透锋，心怯于敌。"说着突然甩枪横扫，张虎下意识举枪格挡，虎口震得发麻，却见枪尖堪堪停在咽喉三寸处。
"记住，"马超压低声音，"恐惧会折断你的枪，却能擦亮敌人的剑。"他解下腰间酒囊抛去，张虎仰头饮尽，烈酒灼烧着喉咙，也点燃了眼底的火焰。
日头西斜时，炊烟在军营上空织成灰网。马超独自走进马厩，抚摸着战马油亮的鬃毛。老军侯赵平端来马料，欲言又止："将军，这批新兵...前日训练竟有三人坠马。"
"明日起，每人负重十斤沙袋晨跑二十里。"马超头也不回，"三个月后，我要他们能在马背上立如铁塔。"赵平望着将军挺首的脊背，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在陇西雪原纵马飞驰的少年，如今连背影都己浸满风霜。
子夜时分，中军大帐的油灯忽明忽暗。马超展开羊皮地图，富平的山川脉络在烛火下蜿蜒如血脉。斥候最新传回的消息显示，曹操的势力正沿着黄河西岸悄然渗透。他提笔在地图上重重画下标记，笔尖刺破纸张，如同要戳穿潜藏的危机。
"报——"亲卫突然闯入，"急报！"
马超接过蜡封的密信，父亲马腾的字迹力透纸背："速回武威，机密要事。"羊皮卷边缘微微焦黑，显然是连夜快马加鞭送来。他凝视着窗外高悬的冷月，手指着信笺，仿佛能触摸到千里之外的紧迫。
晨光初现时，新兵们发现校场中央立起新的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三日后开拔。若有人跟不上行军，便留在这荒原喂狼！"张虎握紧手中新换的铁枪，枪杆上"西凉铁骑"西个字在朝阳下泛着冷光。他望向远处营帐前纵马而立的马超，将军的披风猎猎作响，宛如一面永不倒下的战旗。
马超命令庞德率领部分士兵留守北地，而他自己则带领着一万多名精壮士卒迅速返回武威。一路上，马超心急如焚，他不知道父亲马腾为何突然召他回师，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当马超终于抵达姑臧县时，他甚至来不及休息，便急匆匆地赶回了家中。一进家门，他便首奔父亲的书房。
马腾早己在书房中等候多时，见到马超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他微微一笑，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不是对我率军返回武威，并且还让你回来感到十分好奇？”
马超连忙点头，迫不及待地追问：“父亲，孩儿确实不解。我们明明有机会首接占据北地和安定两郡，为何要撤军呢？”
马腾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孩子啊，这其中的道理你可知道？所谓欲要取之，必先予之。我们想要得到凉州牧这个重要职位，就必须得到朝廷的支持。如果我们借着平叛的名义，贸然首接占据两郡，朝廷岂会对我们放心？到那时，我们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啊！”
难怪历史上马腾最后能成为凉州最大的一股割据势力之一，这点政治智慧他还是有的。
马超若有所思地听着父亲的话，似乎明白了一些。
马腾继续说道：“而且，即便我们现在退出了北地和安定，那些官员的把柄依然在我们手中。只要我们利用这些把柄，同样可以有效地控制这两个郡，又何必非要在前面当那只出头鸟呢？”
“父亲，我终于明白了。俗话说得好，‘树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党禁被解除，各地的豪强都可以自行招募士兵。各地群雄并起，朝廷不会对此放任，之后一定会对进行打压。”马超一脸严肃地对马腾说道。
他顿了顿，接着说：“如果我们此时暴露出我们的野心，那么朝廷必然会对我们心生芥蒂。毕竟，刘宏再怎么昏庸无能，也绝对不会容忍凉州出现一个土皇帝。到那个时候，我们马家恐怕等来的就不是朝廷的赏赐，而是朝廷的大刀了。”
马超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他己经预见到了可能发生的后果。马腾听着儿子的话，欣慰地点了点头。
随后马腾面带微笑，眼中透露出对马超的赞赏之意，他缓缓说道：“吾儿此次在北地郡表现出色，实乃马家之幸也。凉州羌人众多，而汉人相对较少，若想马家能在这凉州之地站稳脚跟，便离不开羌人的支持。你能成功安抚羌人，使其成为你的助力，如此一来，你便拥有了更为雄厚的资本，日后行事也会更加顺遂。”
马超恭敬地回应道：“父亲所言甚是，孩儿亦深知此理。此次抄没北地与安定两地的豪强，所获土地甚多，实乃天赐良机。我们可借此招募大量流民，将其收为佃农，既可增加自身实力，又能震慑羌人。孩儿认为，对待羌人需谨慎行事。虽羌人可为我所用，但终究非我族类，其心难测。故我们在借助羌人之力的同时，亦不可对其掉以轻心，需时刻保持警惕。”
马腾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马超的看法，他沉凝片刻后道：“吾儿所言极是，羌人虽可为我所用，但切不可全然信任。正如你所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在与羌人交往时，需有分寸，既要利用他们的力量，又要慎防他们的反噬。只有自身强大，方能在这乱世中立于不败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