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宫内,因为大家都知道董卓厌恶何太后,宦官们也己经被袁绍率兵围堵杀掉,所以只有两位宫女照顾何太后。
何太后身形憔悴,蓬头垢面。几日前她还是垂帘听政、尊贵无比的大汉太后,如今兄长俱亡,儿子被废,自己成为人人唯恐触及的霉物,境遇的巨大反差以及自责懊悔等情绪的连番冲击,让她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
李儒之前在洛阳做博士,借着同为凉州老乡的关系,李儒投靠了董卓,并且获得了董卓的赏识和信任。这次是董卓吩咐李儒做的第一件事,为了他自己的前途,无论这件事有多么叛逆,他都要做得漂漂亮亮的。
看见李儒带着军士们走进来,何太后明显被吓了一跳:“你们是谁?来做什么?”
李儒狞笑着说:“董太皇太后给董公托梦,担心您伤心过度,特意叫我们为您送来一份鸡汤,让您补补身体。”
何太后一下跌坐在地,眼泪如决堤了般,她凄声大喊:“我的皇儿还在,你们竟敢害我吗?”
李儒回道:“这是董公的一片忠心,怎么能说是谋害呢?您还是喝下去吧。”
李儒命令两个军士控制住何太后,另一个军士掰开她的嘴硬生生将汤灌下去。
他束手站立在一旁,看何太后面色逐渐变青,叹气说道:“杀人者人恒杀之,您以前做那些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自己也会经历呢?时也命也,今日我如此行事,怕是未来有一天也会不得好死。”
第二日,董卓传出消息,何太后因为忧惧突然离世。
在草草下葬何太后以后,为了安抚吴匡、张璋等何进旧部,董卓以何苗勾结宦官谋害何进为名,将何苗的棺木掘出来,取出尸体,肢解以后扔在路边,又将何苗的母亲舞阳君杀死,尸体扔在上林苑的荒郊野外。
何进一家人,拿了一手好牌,结果因为这些人太菜,生生将自己的家族带到满门横死的处境。
之后,他命令朝中公卿将自己的子弟作为郎官,以填补原来由宦官担任的职务,在宫内侍候皇帝,一方面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挟持人质威胁朝中大臣,一方面也是存了向公卿卖好的心思,毕竟这些子弟做了郎官,以后仕途有望。
然后董卓又对三公之位做出调整:任命太尉刘虞为大司马,封襄贲侯;董卓自己担任太尉,兼前将军,并加赐代表皇帝权力的符节,以及作为仪仗的斧钺和虎贲卫士,并且进封为郿侯;任命太中大夫杨彪为司空;任命豫州牧黄琬为司徒。
至于太傅袁隗,己经成为了类似吉祥物的角色,没有了任何的权利。
这一番操作,外戚被完全清除,洛阳内的军队被董卓掌控得更好,袁家的影响力也暂时被消除,朝堂之内己经没有能阻拦董卓的对手。
接下来,董卓就要想如何管理天下了。按他的想法,他来做大哥,各位公卿做小弟,大家一团和气、合力为国多好。
就在董卓以雷霆之势将整个洛阳都在自己手里时,九月上旬,刘为和张辽从河北完成一千人数的募兵,正要返回洛阳时,在河北边界听到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除了刘为以外,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短短时间内,洛阳竟然翻了天、覆了地。
吃惊过后,张辽陷入了深深的迷茫,按理说,自己募兵是要向大将军何进报到的,之后可能会重新回到丁原手下,但现在大将军死了,丁原死了,自己去找谁呢?
好在募兵的主官是刘为,于是己经与刘为相熟的张辽问道:“子健兄,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刘为看出了张辽的迟疑,反问说:“如果回洛阳的话,文远是想去找吕布吗?如今吕布做了中郎将,还封了侯,从官位上讲,的确是可以投靠的。”
张辽点点头:“虽然相传是奉先杀了丁原,但是我相信他应该是有什么苦衷,我能够理解,所以确实存了回洛阳找他的想法。”
刘为望着眼前奔涌流淌的黄河水,脑海里猜测张让那些宦官在投河而死的时候,是不是跟多年前跟随张角的黄巾军死前一个心境。
沉默半晌,刘为转头对张辽笑道:“既然如此,那我是不会让文远回洛阳了。”
张辽讶异:“子健兄,你这是何意?”
刘为缓缓说道:“依仗武力废立皇帝,鸩杀太后,要胁满朝公卿,这是一个臣子能做出来的事吗?董卓现在名为汉臣,实为汉贼啊!而帮助董卓的吕布,何尝不是贼?我怎么忍心见你去投贼,为了一时前途将自己的未来都中断了呢?”
张辽没有想到刘为会如此说,问道:“董卓怎么会是贼呢?如果他是贼,那么满朝公卿怎么没有人阻止他?”
刘为哼了一声:“怎么没有人阻止?卢植卢公不是被免职了吗,袁绍不是逃到冀州去做太守了吗?文远你之前久在并州,对洛阳局势并不熟悉,也不了解这其中的内情,但我不会唬骗你。”
“这样好了,咱们先不回洛阳,而是转向陈留。陈留太守张邈是党人八厨之一,也是我在洛阳为数不多的好友,你带军队去那里,等等详细消息,自然会知道我所说是真是假。”
张辽有些犹豫,作为一个刚加冠的青年人,他是想建功立业成为大官然后光宗耀祖的,所以想去好友吕布那里求个好职位。但是听到刘为的分析以后,又觉得刘为说得有道理,因为他祖上聂壹发生的事情,己经给他们这些后辈子弟说明了被当成贼会有多么可怕。
刘为驾马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左右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文远大可等等,谨慎行事总没坏处,我会留下许褚与你一起去陈留的。”
“那你呢,子健兄?”
“我回洛阳看一看,大将军何进毕竟曾对我有恩,该去给他上一杯水酒的。放心吧,董卓不会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