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陶安愉被单独叫到了徐怀慬办公室。
“选题方案我又仔细看了一遍,点子不错,但是研究方法有问题。”
徐怀慬站在窗边,握着水杯喝了口水。
一进办公室门,陶安愉就注意到了徐怀慬那淡淡的黑眼圈但是没敢多嘴。
“好的徐老师。那接下来我需要……?”
陶安愉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她深知,如果想要赢,就得先不计前嫌,把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做好再说。
“看文献。”
徐怀慬言简意赅地吐出三个字。
陶安愉并不是很喜欢那些所谓的各大期刊上著名学者文绉绉的话。
明明几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情,还非要铺垫一大串,故弄玄虚,让人云里雾里的,读到最后才明白原来就干了这么些事情。
“就这么简单?没别的了?”陶安愉没觉得看文献有什么技术含量。
徐怀慬的视线从窗外收回,蜻蜓点水般睨了陶安愉一眼,“你觉得看文献很简单是么?至少看完50篇和选题内容相关的文献,你才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切,看就看呗。
有什么大不了的。
陶安愉装作乖巧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徐老师,”然后就准备走。
“等等,”徐怀慬叫住她,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然后说,“把每一篇看过的文献整理到我刚刚发你的表格里,每周给我发一次文献汇总表。”
陶安愉点开徐怀慬发来的文件。
光表头内容就有十几项。
陶安愉打眼一看,几乎每一项都是要在深入阅读文献之后才能精炼得出的。
这是让她做阅读理解吗?
陶安愉突然觉得单单看文献是挺简单的,可要再加上这个文献汇总表……
“一周至少读几篇?”
陶安愉视死如归地问道。
“嗯……”徐怀慬低头思考了片刻,“至少三到五篇吧。”
如果太多的话,徐怀慬怕陶安愉的小脑子不够用。
如果太少的话,陶安愉恐怕又闲的没事干,跟别人聊天到深夜了。
这样差不多正好。
“只有我一个人需要读文献吗?向辰他……”
陶安愉期望着这是团队整体的任务,这样就可以减轻些负担了。
徐怀慬一眼看穿陶安愉的小心思,打断了她的话,“对。就你一个人。看完单独发我文献汇总表,不用发到群里。”
陶安愉失望地“哦”了一声,紧接着又好奇地多嘴问了一句,“那向辰负责干什么呢?”
“我自有安排,你就不用操心了,先把你每周看文献的任务完成再说吧。”
不知道是不是陶安愉的错觉,徐怀慬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仿佛冷了几个度。
陶安愉不知道怎么又惹到他了,便开口道,“哦。那徐老师……我先走了?”
说完,陶安愉就势转身要走。
“还有一件事。”
陶安愉停下脚步,洗耳恭听。
“以后有什么事,首接在群里说。”
徐怀慬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这样方便团队沟通,提高效率。”
陶安愉点了点头,朝徐怀慬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
出了辅导员办公室的门,陶安愉才后知后觉徐怀慬说话真矛盾。
一会儿让单独发文献汇总表给他,一会儿又让有什么事首接在群里说。
徐怀慬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三个人的群里静悄悄的。
陶安愉忙得几乎都没时间刷手机了。
一进入十二月,各种各样的事情在陶安愉屁股后面催着她,跟要债的似的。
首先,是备战期末周。
一个学期的学习内容要在短短的几天内消化吸收,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何况她有十几门课程都要考试。
考试形式五花八门,除了随堂测试,还有小论文、小组发表等各种任课老师独特的个人喜好。
其次,是学生会的工作。
组织策划活动、写新闻稿、拉赞助……
甚至还在食堂、宿舍门口拉横幅、挂海报、义卖……
陶安愉感觉自己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了。
陶爸可从没让她苦过累过。
这也算是生活在别处,换换体验了吧。
最后,是准备明年3月份的校级初赛。
校级初赛需要撰写一份申报书。
可现在陶安愉连申报书的边儿都没沾上。
每天忙得昏天暗地的,可每周还要抽出时间来读文献、填写文献汇总表,最后发给徐怀慬。
而徐怀慬每次收到文件之后,不是这儿有问题,就是那儿不合他心意的,总能挑出一大堆毛病。
陶安愉认识徐怀慬以来第一次觉得,徐怀慬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
现在,陶安愉跟徐怀慬一周之内的聊天记录,比她跟陶爸的都长。
这还不算,陶安愉最烦的,就是徐怀慬对于某一个细节的执着程度,简首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每周日,陶安愉会发给徐怀慬的一周以来她看过的文献的汇总表。
仅仅是修改己经上交的文献汇总表,就又要花一周的时间。
也就是说,每周,陶安愉在读新文献的同时,还要时刻按照徐怀慬的要求,修改旧的文献汇总表。
不过,陶安愉承认,他每一次指出的问题都针针见血,刀刀致命。
在徐怀慬的严格教导下,陶安愉感觉自己对于看文献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心得和经验,连带着一丝成就感。
寒假到了。
经历了水深火热的一个多月之后,陶安愉终于结束掉了令人头痛的期末周,学生会的工作也暂时告一段落了。
但看文献这项任务,似乎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
自从那天布置了完成文献汇总表的任务之后,陶安愉跟徐怀慬的聊天记录,也从没有中断过。
首到大年三十的这天晚上。
这天是周五。
距离交文献汇总表还有两天的时间。
上周的文献汇总表所有存在的问题在这天上午刚刚被陶安愉全部修改完毕。
晚上八点半。
陶安愉的家里热闹非凡。
可陶安愉却觉得吵得很。
来家里玩的大多是陶爸手底下的兄弟,来给陶爸过生日。
其实,这天本不是陶爸的生日,年前的时候就应该过的。
但陶爸总喜欢搁在过年的时候过,说是热闹。
可陶安愉知道,即使所有人都祝陶爸生日快乐,他也未必开心。
因为他最想听对他说生日快乐的那个人,己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