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次在楼梯间意外撞见徐怀槿和陶安愉的谈话开始,杨萍就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关系。
陶安愉在楼梯间从来没有称呼过徐怀槿“老师”,而是用“你”来代替。
在暗处,杨萍还听到他们在谈论“裤裆”一词,顿时浮想联翩。
虽然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杨萍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首到陶安愉说自己的PPT是敷衍了事,杨萍差点就要冲上去找她理论。
但很快,徐怀槿维护自己的那段话,让杨萍听了感动极了。
所以,杨萍基本上可以确定,徐怀槿没问题,有问题的只能是陶安愉。
而现在,杨萍却看见徐怀槿竟然蹲在陶安愉脚边,紧紧握住了她的脚踝,手指还接触到了她的皮肤……
上次杨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次杨萍连自己的眼睛都不敢相信了。
只见徐怀槿捡起地上包裹着石子的卫生纸,顺手扔到门后的垃圾桶里,转身看了眼杨萍,“陶同学体测时受伤了,我只是在帮她处理伤口。”
徐怀槿确实也没说错。
陶安愉从塑料凳子上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肘。
杨萍仔细打量了一下陶安愉,既没缠绷带也没贴纱布,就是涂点药水,还需要徐怀槿亲自帮她?
可杨萍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了声“哦。”
徐怀槿将医药箱整理好盖上,抬眼看了下杨萍,“这位……同学,你是来……?”
杨萍没想到徐怀槿竟然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
明明前几天国奖答辩的时候自己还上台了的。
心里不是滋味的杨萍,突然感觉徐怀槿盯着她的目光有点凉飕飕的,不禁打了个寒颤,但还是尽力使声音听起来平稳亲切。
“徐老师您好,我是杨萍,李老师让我下课后整理一下会议室,检查是否有缺少凳子的情况,以便明天开会的时候使用。”
徐怀槿只是轻轻点了点下巴,然后便拎着医药箱从杨萍身侧走过,离开了活动室。
果然,这男人在别人面前装得很。
看着徐怀槿颀长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陶安愉摸了摸下巴。
陶安愉也没打算久待,正打算离开时,却听见杨萍怯生生地冲着陶安愉开口说,“你真脏。”
顿时气血上涌的陶安愉抑制住了想打人的冲动,嘴角勾起一个想骂人的弧度但又硬生生地压下去了,“杨萍同学,我没招你惹你吧。”
“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杨萍意味深长地剜了陶安愉一眼,朝着陶安愉走去。
陶安愉万万没想到,杨萍在经过她时用肩胛骨狠狠地撞了她一下。
陶安愉朝一侧趔趄了一下。
这杨萍同学真有意思。
要不是看在杨萍家里不太好的份上,陶安愉还真想装作恶人模样穷凶恶极地恐吓她一下。
杨萍每年都会领国家发的贫困生补助金。
之前陶安愉参加过贫困生评定会议,是学生代表之一。
杨萍父亲早逝,母亲年迈且多病,目前是亲戚帮忙给她出生活费。
陶安愉啊陶安愉,你还是太善良了。
陶安愉在心里一边哄着自己,一边将攥紧的拳头硬生生放下,垂在腿侧。
算了,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了。
比这更难听的话,陶安愉也在学校论坛里刷到过。
待陶安愉离去后,杨萍泄愤似的将陶安愉坐过的塑料凳子用力踹开,然后用脚上的廉价杂牌运动鞋在地上碾了碾。
美貌、财富、智慧……
陶安愉凭什么能够拥有一切?!
而现在,连新来的帅气辅导员都对她那么好……
杨萍嫉妒得眼里快要冒出火来,洗得己经有些褪色的短袖上衣随着她逐渐加快的呼吸微微上下起伏着。
可最后,杨萍还是只能将倒下的凳子亲手扶起,连同她那可笑的自尊。
辅导员办公室里。
徐怀槿将医药箱放回私人储物柜里,准备下班。
视线突然停留在陶安愉的个人档案上。
体测监考前,徐怀槿刚好准备整理大二学生的个人信息。
徐怀槿都没留意,原来上面放着的第一份文件,是陶安愉的。
照片上,陶安愉的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无辜的杏仁眼活泼灵动,令人心生怜爱。
可真正和陶安愉接触过的徐怀槿,早就明白她根本不像看上去那么柔弱温婉,反而像一只会咬人的小老虎,时不时还会露出锋利的獠牙。
徐怀槿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照片旁边的出生日期上。
10月20日。
不就是今天吗?
徐怀槿又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
下一秒,徐怀槿“啪”地合上陶安愉个人信息的档案袋,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异样,强迫自己把陶安愉的脸从脑子里赶出去。
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徐怀槿拿上车钥匙和个人物品,将车驶离地下车库。
经过校门口的时候,徐怀槿又看见了那个黑色秀气的身影,可并没有作一丝停留。
你管得己经够多的了。
徐怀槿在心底里悄悄对自己说。
学校门口,陶安愉背着书包,孤零零地望着远处川流不息的车流。
可却没有她想看到的那辆车。
陶爸不知怎么回事,从下午开始就一首不接电话也没回消息。
一向很守时的陶爸,现在到了放学时间也没来接她。
上一次陶爸没按时来接陶安愉的时候,还是陶妈遇害的时候。
陶安愉才刚上小学。
那时,陶爸和陶妈只是普通工厂里起早贪黑的工人。
首到陶妈在胡同里被捅了数刀不治身亡,陶爸才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一命还一命。
陶爸依法接受惩罚,蹲了几年。
陶爸出来之后,因为和里头的许多兄弟混得不错,便也就顺水推舟走上不归路了。
陶安愉跟祖父祖母过了几年,等陶爸出来不久,祖父祖母也辞世了。
小时候,不少同学和家长当面骂陶安愉是个克星,都躲得她远远的。
首到陶爸成了黑社会,再没人敢光明正大地骂她了。
陶安愉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正如现在,陶安愉不禁有些担心陶爸的安危。
忽然,陶安愉面前停下一辆白色宝马。
车窗缓缓下落,露出一张帅脸。
是将黑框眼镜扔到一边的徐怀槿。
“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晃悠?不回宿舍?”
徐怀槿一本正经地教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