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过来了？”靳橙小声问，眼神警惕地扫了一圈西周，生怕被人看出什么端倪。
许一珩不以为意，反问她：“你能敬酒，我就不能吗？”
靳橙低声埋怨：“你就非得跟我一个时间？”
“嗯，非得。”
他的语气理所当然，像是行使身为男朋友的天然权利。
两人就这么别别扭扭地一起走到赵芳晴面前。
“赵老师。”苏嘉颖率先开口。
赵芳晴抬眼望向眼前三人，微微愣了下，多少年没见了，她需要一点时间把面孔和名字对上。
“苏嘉颖、靳橙、许一珩，老师没记错吧？”
“赵老师，是您记性好，还是我们都没怎么变，还和当年一样年轻啊？”苏嘉颖一向擅长活跃气氛。
赵芳晴笑道：“在我面前，你们啊，永远都年轻。”
她目光落在许一珩怀里的小女孩，有些意外：“许一珩，你都当爸爸了？”
“赵老师，这是我的女儿，许一珩帮忙抱着呢。”苏嘉颖赶紧解释。
赵芳晴点点头，又问他：“那你有女朋友了吗？”
靳橙低头盯着鞋尖，生怕被点到名字。
许一珩淡淡一笑，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她听得清清楚楚：“有了。”
赵芳晴打趣：“瞧我，问的多余了，有女朋友是应该的。”
她视线一转，看向靳橙：“靳橙，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靳橙咬了咬唇，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举杯：“这不是看您正和大家说话嘛，我不好意思打扰。赵老师，我敬您一杯，提前祝您光荣退休。”
话落，她仰头一口闷，因为害怕漏馅，她喝得有点急，不由咳了两声。
许一珩顺势伸手轻拍她背：“喝这么急做什么？慢点，别呛着。”
刚刚还好，这一下靳橙是真的呛到了。
周围目光齐刷刷落到他们身上。不止赵芳晴，连旁边桌的同学们都投来惊讶和探究的目光。
赵芳晴眼睛在二人之间打量，笑的意味深长：“你们俩这是？”
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安静。
怀里的彤彤像是怕冷场，用稚嫩的声音补刀：“老师，这是我干妈和她的男朋友。”
童音清脆，像装了扬声器，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靳橙此刻两眼一黑，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但许一珩哪里肯放她走：“赵老师，我和靳橙在恋爱。”
赵芳晴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是真心替他们高兴，忍不住调侃：“当年就属靳橙能治得住你，你该不会那时候就打人家主意了吧？”
许一珩微微一顿，低声道：“不是。”
靳橙抬头看他，明明是高考后告白的事，还不算高中时候喜欢？
接着，他却抛下一句更令人捉摸不透的话。
“可能更早。”
——
靳橙今晚的心神，全都被许一珩那句“可能更早”牵住了。
更早？
她想不到这个更早应该是什么时候。时间再往前些，她觉得他们的关系仅仅只是自己单方面认识许一珩。
席间，不少高中同学过来叙旧，但多是八卦她和许一珩的事。靳橙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又免不了被敬了几杯酒。
渐渐的，她觉得喝的有点多，站起身来想去洗手间。
“彤彤，干妈去洗手间，你让妈妈抱好不好？”
说着，将彤彤递到苏嘉颖怀里，转身出门往洗手间走去。
出来时，靳橙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喝了酒的缘故，脸有些红。
她捧起一捧冷水，轻轻拍在脸颊上。冰凉的水触上皮肤，带走了几分热意，等她再抬起头时，镜中那张脸，己恢复成一贯的冷清模样。
她抽了两张纸巾，慢慢擦干脸上的水渍，正准备转身，却在镜子里瞥见了身后的许一珩。
他靠着走廊的墙，静静看着她，手里还提着她放在椅子上的手袋。
“结束了吗？”靳橙问她。
她问的是酒席结束了没有。
“结束了。”许一珩回答。
他答的，是他不想再留下。
靳橙想着回去找苏嘉颖和彤彤打声招呼，却被许一珩拉住了手。
“走吧，大家都回去了。”
他的手掌有点凉，却不肯放开她。靳橙被他牵着，心里还是忍不住怀疑他这话的可信度。
两人来的时候怕喝酒，没开车。
“走一走再叫车吧。”许一珩提议。
靳橙想着他是想散散酒气，便点了点头。两个人就这么牵着手，没有方向地走着。
夜色温柔，风也温柔。
走了好一会儿，靳橙终于忍不住问：“你说的‘可能更早’是什么意思？”
许一珩嘴角微微扬起：“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是什么意思？我们高中前又不认识。”
“你确定我们不认识吗？”
他牵着她，步子不紧不慢。
靳橙心里有个隐隐的答案，可那个答案在她看来，可能性小得几乎为零。
“你……该不会初中就喜欢我吧？”
许一珩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反问她：“那时候你知道我吗？”
靳橙轻哼一声：“谁不知道你啊，三天两头被学校通报批评。”
许一珩失笑，回头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确实顽劣，也难怪没能在她心里留下好印象。
“我那时候，也知道你。”
靳橙脚步一顿，抬头怔怔地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我？”
许一珩也停了下来，身子微弯，慢慢伸手抚上她的眼睛，动作轻柔，指尖带着些许凉意，最后停在她眼尾。
“我一首，都很喜欢你这双眼睛。”
我于人海中初初见你，即便你那时讨厌我，从不肯给我一个温柔的眼神，我还是喜欢。
靳橙觉得自己心中的答案愈发鲜明。
许一珩家的门锁密码，那串她原本以为没有任何逻辑可言的数字——
“100322”
那是一个日期。
原来爱情也能被推理，只是要在对的时间点，才发现，一切有迹可循。
许一珩看着靳橙的眼睛，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先是惊讶，再慢慢回归平静，最终漾出笑意，把他的身影映进去。
靳橙踮起脚，手臂绕上他的脖子，带着微醺的酒意，气息扑在他脸上。
她看着他，眼睛亮亮的，轻声问：“接吻吗？”
那双眼睛，此刻首勾勾望着他，仅仅索要他的一个吻。
“好。”
他手臂收紧，将她搂进怀里，低头，吻住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