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靳橙也没什么吃许一珩做的饭的机会。
她的三餐里,有两餐都在公司解决。
许一珩虽然不像她一样朝九晚五,但俱乐部那边事务繁杂,两人能真正坐下来好好说话的时间都不太多。
像是重新开始的恋爱,却被现实的节奏推着快进,来不及细嚼慢咽。
下午,她收到苏嘉颖发来的信息:
【你妈给我发消息,问你在不在我家。】
靳橙盯着那句话看了几秒,没立刻回复。
她和苏嘉颖做朋友多年,自然知道她不会出卖自己。可她也清楚,关于母亲何欣的问题,终究不能一首拖着不提。
她们是母女,冷战只是暂时的,早晚要面对。
但现在的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开这个头,更没想好怎么下这个台阶。
她正准备回复,手机又弹出一条新消息:
【你是不是应该请我吃个饭?】
苏嘉颖自然知道靳橙现在住在许一珩家。
对于这两人复合,她一点也不惊讶,甚至连一句“好马不吃回头草”都懒得说。
在她看来,当一个人能空窗八年,那其中的原因总是让人耐人寻味。所以他们复合,不是出人意料,而是水到渠成。
靳橙笑了笑,指尖飞快敲字:
【都可以,你定。】
她刚发完消息,谭菲菲就开始催促:
“走啊橙子,开会了!”
“嗯,来了。”
靳橙合上电脑,跟着同事一同走进会议室。
Ashley将本次品牌上线的关键数据投放在大屏幕上,图表清晰,曲线漂亮。
“这次的上线效果,管理层整体反馈不错。”她语调平稳,但也不难听说心情很好,“CEO也特地表扬了品牌公关部的表现。年终部门评优,我们是热门候选之一。”
会议室里一片轻微的骚动,大家各自都在交换眼神。年终评优,意味的是年终奖的大头,谁不盼着?
Ashley给了几秒钟消化的时间,话锋一转:“还有一件事——这次发布会,靳橙表现非常出色。公关组的组长一职一首空缺,就由她来担任。”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的氛围瞬间变了。
靳橙心里微动。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提拔的可能性,毕竟Ashley将发布会交给她,就是一种暗示,但真听到宣布时,她仍是心头一震。
品牌公关部是架构合并后的产物,Ashley原本是公关部的负责人,重组后虽名义上不再兼任,但整个公关组仍旧只对她汇报。
这个组长的位置,确实也是关键。
会议结束后,同事们陆续过来向她道贺,笑容恭喜间,各有各的意味。
谭菲菲悄悄挽住她的手臂,贴在她耳边小声说:“几家欢喜几家愁,我刚才看韦思益那脸色……啧,可精彩了。他这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可得当心点。”
靳橙顺着她的提醒扫了一眼。
韦思益笑着跟人闲聊,但动作略快,眼神躲闪。刚才Ashley宣布任命的时候,她也注意到他眉头的微不可察的一动。
她想起之前发布会他那句不痛不痒的关心,心中暗自琢磨。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不知道谁的尾巴藏在哪儿。
“我也管不了别人怎么想。”她淡淡开口,声线却稳,“把工作做好就行。”
这话她不是说给别人听的,是说给自己听。她向来对事不对人,任你心里千回百转,只要别影响团队推进,她照样一视同仁。
但如果踩线,她也不是不还手的人。
——
原本只是为了答谢苏嘉颖那顿饭,临时却多了一层意义。
“你这算不算职场情场双丰收?”
苏嘉颖切下一小块牛排,叉子一转,蘸了点酱,笑意藏在眉眼间,语气半是调侃半是欣慰。
靳橙举杯抿了口香槟,微醺的气泡在舌尖炸开,唇角止不住地弯起:“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有点那么意思。”
这段时间,她确实有点被生活推着走得太快了,快得让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站稳。
“那今天我得多吃点,好好宰你一顿。”
苏嘉颖抬了抬下巴,眼神闪着调皮,带着朋友特有的亲昵。
靳橙也笑,举杯向她示意:“尽管点,今天我请。”
“啧,听听这口气,越来越有土豪范儿了,都学许一珩了。”
靳橙用餐刀轻轻点了点她的盘子,笑意里带点懒散:“别拿我跟他比。他是天生自带资本,我这纯粹是兢兢业业的打工人。”
苏嘉颖眨了眨眼:“那你干脆别工作了,反正他养得起你。”
空气静了半秒。
苏嘉颖自己也意识到这话有些失分寸,轻咳了两声,语调放软:“不过也是,全职太太听着光鲜,哪有那么轻松?家里鸡飞狗跳,不比职场好受,你肯定受不了。”
靳橙低头切着牛排,没抬眼。
她从没想过要依附谁生活。小时候父母的婚姻早给她上了课:指望别人,是最靠不住的事。哪怕心里再喜欢许一珩,她也做不到百分百托付。
她其实只信自己。
“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不当真。”她抬起头,笑得干净利落,不让一丝情绪停留。
苏嘉颖看着她,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靳橙一首这样,打小就把自己收拾得利落体面,不给人添麻烦,也从不示弱。
可在爱情里,这样不累吗?
“你现在是不是也没想过,许一珩其实是可以依靠的?”她低声问。
“也许吧。”靳橙顿了顿,她不确定未来会不会改变,但至少现在,她还不习惯去依靠别人。
“你呀,总是这样,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连熟人都搁门外。我现在都有点替许一珩心疼。”
靳橙被她说的一时语塞。
苏嘉颖摇摇头,没再逼她。她太明白靳橙了,这份独立是刻进骨子里的。
饭后,餐厅门口夜风带着回南天的潮气。
她们挥手告别,苏嘉颖上车前回头朝她笑:“别想太多。”
靳橙看着车尾灯远去,自己叫的车也到了,她一拉车门上车,动作干脆。
车子驶过灯火通明的街道,路边商铺霓虹闪烁,她靠在车窗上,窗外的光影一层层划过脸颊,还没到悦盛华庭,她突然开口:“师傅,前面停吧。”
她想散散步,把残留的酒意吹散。
可苏嘉颖的话,却像根细针,还在耳边隐隐扎着她。
和这样的她谈恋爱,许一珩真的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