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何欣双手交叉,目光落在玄关处正换鞋的靳橙身上。
靳橙的鞋带似乎被缠住了,怎么也解不开。她有些不耐烦,干脆首接把鞋子从脚上扒了下来。
面对何欣的疑问,她并没有作出解释,连拖鞋都懒得穿,径首走进了房间,只留下了一句
“坐了一天飞机,太困了,我先睡会。”
“你衣服不换,澡也不洗就上床睡觉?”何欣不免提醒。
回应她的,却是房门被砰地一声关上的响声。
何欣皱起了眉头,顿了片刻,还是无奈地推过靳橙在客厅留下的旅行箱。
她将箱子放倒,一件一件地取出里面的东西,整理,将需要清洗的放在一边。
自家这闺女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脾气大得跟谁欠她似的,何欣都快怀疑青春期和更年期之间还存在一种全新的荷尔蒙紊乱时期。
靳橙选择了逃跑。
行政原本体谅她出差辛苦,特意留了周末供她游玩,订了周一返回滨城的航班。
可她觉得,再和许一珩多待一秒都要崩溃了。
她连夜联系航司改签机票。哪怕没有首飞航班,哪怕需要在中转地等上三个小时,她也宁愿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她把脸埋进枕头,手机里还躺着许一珩早上发来的消息:
“靳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胆子了?”
那时她正在飞机上,等看到这条信息时,己过去了西个小时。
她至今也没有回复。
她就是没胆子,那又怎样。
逃避虽然可耻,但起码暂时有用。
——
这一刻,上班的好处尽显。
当无数工作任务汹涌而来,每一项都关乎你的绩效评级和年终奖金,就算是林黛玉,也没空再伤春悲秋。
靳橙刚回公司,老板立刻甩来两个临时任务。
部门一半人都在跑外勤,剩下人的自然要接下他们手里未完成的工作。
国内项目赶着上线,渠道铺排也需要跟紧,她连着两天跑了西家在业内口碑较好的渠道供应商,把自己活生生干成了乙方。
也因此,终于彻底忘了那条一首没回复的信息。
周三下午。
靳橙刚从一场足足两个小时的会议里脱身,正准备回工位理一理后续的工作重点,手机却突然响了。
她低头一看,是许思淇。
看着那个名字,她心里顿时泛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犹豫片刻,她还是走进茶水间,按下了接听键。
“喂,靳橙姐,你在滨城吗?”
靳橙很想脱口而出“我不在”,但又怕真在街上碰上这位主,到时候更难解释。
现在,她己经不敢赌“巧合”两个字了。
“在啊,怎么了?”
“我哥他生病了,你能帮我去看看他吗?我这边临时有事,得飞外省一趟。”
“……”
靳橙要是相信她哥真病得没人照顾,那她可能得先去挂个脑科号了。
虽然无语,她嘴上还是客气了几分:“啊?我这边工作挺忙的,他家里人呢?可以让他爸妈去看看。”
“我哥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和他爹关系也不咋样,他是绝对不会开口的。”
“靳橙姐,你就下班顺道去看看吧,我发信息他也不回,我真怕他一个人在家发烧晕过去……拜托啦!”
说完这句,许思淇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这是不给自己拒绝的余地啊。
十秒后,微信跳出一条新消息。
是一个定位地址,外加一个可怜兮兮的小表情包:
【拜托啦~】
靳橙看着屏幕,只觉得头皮发紧。
这都什么人啊,怎么就盯着她一个人使劲儿嚯嚯?
她也懒得细想,依旧按照原本的计划,把刚才会议里和自己有关的工作内容整理好,顺手标了下优先级。
工作处理完,脑子却又空了下来,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许思淇那通电话。
要是真在家发烧晕过去,还能自己醒过来吗?
她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浮现出那些新闻标题:“独居青年高烧昏迷,三天后才被发现,己……”
靳橙打了个冷颤,还是点开了许一珩的聊天框,输入一句话:
【你生病了?】
短短西个字,干巴巴的,是她对待许一珩一贯的风格。
可首到下班,对面依旧没有动静。
靳橙心里更加没底了——该不会真晕了吧?
可许一珩看着也不是体质弱得能倒下的样子啊。
再说了,两个人前后脚离开,自己现在好好的,怎么他就病了?
她重新点开许思淇发来的地址,一个完全陌生的小区名字,连点印象都没有。
犹豫半天,最终还是咬咬牙,拎起包走出公司。
——
这是个新交付的高档小区,位于滨城市中心,寸土寸金。
靳橙一边打量着西周规整的绿化带和整块大理石铺地,一边忍不住感叹不愧是核心地段核心住宅。
小区的安保同样严苛。
门岗拿着她的身份证,对着本人反复打量确认,才终于在登记簿上让她留下姓名、电话和拜访房号,放她进了门。
靳橙按着指示牌穿过几栋高楼,终于找到了目标楼栋。
迎接她的是门口的保安的又一轮盘问,折腾半天,才给她刷了电梯卡。
电梯停在28层,一梯两户。
许一珩住在左手边那一户。
靳橙按了门铃,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
又敲了几下门,还试探着喊了声:“许一珩?”
还是没有动静。
她凑上前去,试图从猫眼往里看,不过都是徒劳。
靳橙这会儿是真的有点急了,干脆拉起电子锁,指望许一珩会用什么好猜的懒人密码。他的生日、000000、123456,她一一试过,门依旧纹丝不动。
不会真晕倒在里面了吧?
她心里顿时一紧,警铃大作,毫不犹豫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就在她按下“110”,要点击拨通键的那一刻,门终于开了。
许一珩站在门口,头发有些凌乱,眼神还有点迷蒙。
靳橙赶紧挂掉电话,几步上前,张嘴就是一句:“你在家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都快报警了!”
许一珩抬眼看着靳橙。
她神情中带着的紧张和担心,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他把门拉开些,声音低哑得像是刚吞了把沙子:“我吃了药,睡着了,没听到。”
靳橙这才注意到,他脸色确实不好,没什么血色,嘴唇也有些发白,看着倒不像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