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裴昭雪不得不避重就轻地说:"就是这个杀手的一些下意识的小动作,和康王平时的习惯一样,所以我才认出他就是康王的。我也是顺手拦了下来。"
裴昭雪仰头饮尽茶盏里的凉茶,"就是不知道这个康王杀苏玉的原因,根据情报来看,他和苏玉应该是没有恩怨的,跟安阳侯府也没有利益上的牵扯,就算是和安阳侯府有关系,也不至于去杀苏玉,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苏玉的。"
乔洛攥着帕子的指尖发白,眼底浮起懊恼之色:"小姐,若苏小姐死了,这桩婚事便成了泡影,往后也没人能与您争安阳侯夫人的位子。您又何必去就她..."
话音未落,便被裴昭雪骤然放下茶盏的脆响截断。裴昭雪不能暴露这是系统发布的任务,只得说道:“洛洛,我不喜欢陆明宇了,他和苏玉本来就是一对,以后这安阳侯府的人和事跟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至于阻止康王杀苏玉完全是顺手做的,以后可不要再把我和陆明宇扯在一起了。”
康王府密室,楚靖岳捂着受伤的胸口,一双泛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画像中的人,“昭雪,对不起,我没能杀了苏玉。”
晨光漫过朱漆廊柱时,张志握着烫金请柬踏入书房。楚靖岳手中握着一卷书籍,正倚在紫檀木榻上闭目养神,烛火在他玄色广袖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晕。
"王爷,安阳侯府今日娶苏玉小姐做平妻。"张志单膝跪地,鎏金纹案几映出他紧绷的侧脸,"听说满京城的贵胄都要去,您这身上有伤,还要去吗?"
昨夜王爷一个人出了王府,不让任何人跟着,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结果却带着伤回来了。
案头铜炉飘出一缕沉水香,楚靖岳修长的手指顿了顿,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似浸着寒潭冰水,惊得檐下风铃叮咚作响:"娶平妻......"他漫不经心地将书卷甩在榻上,玄色衣袂扫过青玉镇纸,"真是只听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张志喉结微动,不敢接话,也不知道王爷这段时间怎么了,总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楚靖岳起身走到窗前:"贺礼早就准备好了吧,今代本王走一趟,我就不去了。安阳侯圣眷正隆,去府上贺喜的人肯定不少,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张志恭敬地行了一礼,“是,王爷。”
安阳侯府,陆明宇一身猩红喜服裹着挺拔身姿,指腹着裴昭雪亲手缝制的香囊,金线绣的骏马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他垂眸望着香包边角己有些磨损的针脚,声音里浸着三分怅惘:"当初她凤冠霞帔入侯府时,我还是一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残废。满城人都笑话她嫁了一个废人,我连迎亲的礼数都没能周全......"
侍立一旁的林野连忙拱手:"侯爷也是身不由己,再说大夫人入府后每日都要亲自过问您的药汤,从未听她有过半句怨言。"
陆明宇喉结滚动,香包上残留的香混着往事翻涌。他想起那个为他治腿的清瘦身影,是她每天不辞辛劳地帮他泡脚按摩熬药,才让他重新站起。可如今香囊犹在,那人却要走出这侯府高墙:"她待我掏心掏肺,我却......"话音戛然而止,只余一声叹息漫过雕花木窗。
林野斟酌着措辞:"侯爷与小夫人青梅竹马的情分,京城谁人不知?您机缘巧合之下才先娶了大夫人。这手指还不一样长短,这大小两位夫人,总有一个受委屈的。"
陆明宇将香囊珍重收进怀中,烛光映得他眸色深沉如海。他终于抬起头,目光却穿透雕花门扇,落在庭院那株即将凋零的海棠树上,轻声喃喃:"是呀,受委屈的人一首就是她,所有我放她自由,总好过困在这西角天空里......这一步,该是走对了吧。"
林野眼看时间不早了,只得提醒道:“侯爷,时辰到了,该出发去苏府迎亲了。”
陆明宇整了整身上的喜服,说道“好,我们走吧。”
红绸漫过飞檐,光禄寺卿府门前的青铜狮裹着金线织就的绸花,鼓乐声中,八抬喜轿碾过洒了花瓣的青石板。
苏玉倚在妆奁前,鎏金步摇随着颤抖的肩头轻晃,嫁衣上绣的并蒂莲被烛火映得鲜活,衬得苏玉羞红的脸庞越发娇媚。
"没想到我的玉儿长大了,今日终于要出嫁了。"苏玉的娘亲,光禄寺卿夫人掀起珠帘,指尖还沾着未拭净的泪痕。"所有要说的话,昨天我都跟你交待过了,你嫁去安阳侯府,有侯爷护着你,你不会受苦。只不过这侯府的大夫人虽然己经搬出侯府,你也不能掉以轻心,你虽说是平妻,可她毕竟是大的,又比你先入侯府,又长得千娇百媚的,可不能让她重新得了侯爷的心。"
苏玉拉着娘亲的手,“娘,裴姐姐才不像爹爹后宅的姨娘们那样心术不正呢,我虽然和她接触不多,但是我还是能感受到她不是坏人。”
光禄寺卿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苏玉,“唉,都怪我平日里太宠你了,把你养的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等你嫁去了侯府,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
话音未落,外头催嫁声又起,她突然攥住女儿的手,"记住,无论何时,阿娘都在。"
苏玉望着铜镜里红妆潋滟的自己,恍惚间想起幼时在御花园追蝶,被藤蔓绊倒时母亲冲来抱起她的模样。此刻母亲鬓角己染霜雪,却仍将她护在羽翼下。"莫要怕。"夫人颤抖着替她整理云鬓,金钗勾住几缕青丝,"你是我苏家养的娇花,纵入侯门,也得把日子过得鲜亮。"
外头鞭炮炸响,喜婆尖利的嗓音穿透重重帘幕。苏玉被搀扶起身,走出苏家,送进喜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