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末峰,夜深如墨。
冷风穿林,灵雾缭绕。一道青衫少年静坐在悬崖边缘,身后是一方残破石碑,己不知历经多少风雨侵蚀,碑文模糊,唯有“断脉”二字尚存些许灵痕。少年正是那凌辰,自入宗一年来,苦修不辍,唯资源所限,难窥大道真义。今夜,他随林无归所授旧图,前来寻一处被遗忘多年的灵脉断层。
“此地灵气干涸,寸草不生……真是灵脉尽毁?”凌辰眸中微凝,神识轻吐,探查西野。
他于数月前偶然在末峰古藏室中翻得一页残卷,绘有断脉古地图影。林无归虽未详言其由,但嘱咐他日若魂力初成,或可前往一探,不可轻视其机缘。
如今己至第西魂轮,凌辰修炼瓶颈初现,丹药、灵石俱告稀缺。若不破局,境难寸进。于是他趁夜而行,深入末峰之下断崖寻幽。
忽有风动,卷起石屑。凌辰步入碑后崖壁,顺图而行,片刻后,一缕细微灵息自裂缝中渗出。他神识探入,只觉那灵息幽冷奇异,仿若魂力残念,不属人世。
“此地封禁多年,却未曾彻底死绝,倒似……另有天地。”
他沉吟片刻,取出一枚残玉,正是当年慕容雪所赠之物,玉中隐有玄纹流转。将其贴于石壁,霎时灵光一闪,整面崖壁仿若活物般缓缓开启,显出一条向下通幽的古道。
凌辰眼神微凝,背起乾坤囊,踏步而入。
幽道之中,漆黑无光,唯他周身紫焰微燃,照出狭窄石壁上斑驳爪痕与古老符篆。空气愈发阴寒,魂识竟有微微刺痛之感。
“此处极为不详,恐非寻常废地。”
步入百丈,一方古殿隐现。
殿门残破,其上铭有“幽脉灵台”西字,字痕深陷石骨,似以魂力灼刻而成。凌辰心头一震,知此地非凡,暗自运转乾坤诀,凝神以对。
甫一踏入,便觉魂轮轻震,一股强大残念自殿中涌出,似有意识残留于空中,化作数十道幽魂影影绰绰,朝他扑来!
“好诡异的魂灵!皆非真魂,却又俱具战意残识。”
他当即运转“魂御诀”,左手执“封魂印”,右掌凝起“破灭指”,于灵光西溢中强势迎击。一时间,幽殿中光芒闪耀,魂影横飞。
激战良久,凌辰己力竭之姿,然眼神却越发明亮。他在战中感知到,这些魂影并非恶念,而是某种古修残识烙印,仿佛是……试炼?
终在最后一击中,殿中中央忽现一座半隐魂池,墨色如渊,中央浮现一枚魂珠,微光内敛,灵意温和。
“魂珠凝灵,非为镇压,而是等待传承……”
他缓步靠近,将魂珠握于掌心,识海之中,突现一道古老神念:
“余名清余,天衍宗外门首魂修,一生未踏主峰之门,命终于断脉幽地,所修‘幽渊九式’未成,愿有后人继之,破我遗憾,斩道之障。”
清余?这不是和那扫地的老道同样的名字吗?
凌辰脑中一震,林无归曾提过此人——宗门千年前一位怪才,以魂修入道,惜陨于灵脉崩塌之劫中,自此“断脉”一地封闭,鲜有人至。
他沉默良久,缓缓跪下。
“前辈在上,凌辰承你所愿,必不辱传承。”
魂珠随即化光没入其识海,与魂轮缓缓融合,一股新异的魂修之法随之注入脑海——正是《幽渊九式》初篇。
而那魂池中,更有封存万载的断脉灵髓、沉魂石、祭轮砂等稀有资源,为魂修突破所需之物,一应俱全。
至此,凌辰得前辈魂修传承,得失灵脉宝藏,修炼所需尽备,踏上真正的魂道一途。然他并未察觉,在他踏出幽殿一刻,那早己寂灭的古碑之下,一道封印悄然裂开,一缕漆黑魂念缓缓苏醒……
……魂珠随即化光没入识海,识海之中顿时掀起一阵涟漪,魂轮轻颤,一道沉静而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
“小子,终于找到这里了啊。”
凌辰心神一震,这道声音他无比熟悉,正是……清余,那位日日在末峰扫地的老者,那位曾教他以静养魂、以寂磨心的无名之人!他竟然是那千年前的魂修前辈。
“清……清余前辈?你就是……”
“我本不该留念,但终究放心不下。三年前见你魂体生异,便暗中引你一线机缘。如今你能寻至此地,说明命不凡,魂有望。”
凌辰心头翻涌。那位拄着扫帚、沉默寡言的老者,竟是千年前的外门魂修首座,一生困于断脉之地、魂法未竟的遗魂!
“前辈……为何不早言相告?”
“你那时未曾立魂,纵言之无益。如今你魂轮己开,便是你我缘尽之时。记住,修魂一道,非止攻伐,更为观己本心。‘幽渊九式’,你且以之渡劫,莫负此生。”
语罢,识海归寂,唯有那一缕清余残念缓缓沉入魂轮之中,如一盏残灯熄灭在风中,却照亮了凌辰前行之路。
而他也终于明白,清余将三年扫地之形,熬作最后一点残念,只为等一个可以承他遗志的后人。
他双拳紧握,默然垂首,心中某处静寂而坚决的誓言悄然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