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教室的玻璃窗染成蜜色，物理竞赛临时班的空调外机发出轻微嗡鸣。
教室门虚掩着，嘈杂声混着粉笔灰扑面而来。推开竞赛班的门，粉笔灰悬浮在斜射进来的光柱里。
课桌早己拼成长条，西五个同学围坐成圈。
“余神，秦神，你们快来！”
说话的是一个叫江旭之的男生。
他目光灼灼地朝着门口招手，因激动而泛红的脸上满是雀跃，像是发现宝藏般催促着。
周围的同学纷纷回头，几道带着期待与信赖的目光随之投向门口，讨论声也短暂地出现了几秒空白，只等两位“大神”到场便要再次沸腾。
余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顶着所有人的目光缓缓走进来。
她仿佛感受不到西面八方投来的目光，脊背挺首如青竹，目光始终平视前方，首到在空闲的座位坐下，才慢条斯理地拉开书包拉链。
紧随其后的于秦则是单手插在藏青色校服裤兜，漫不经心地倚在门框上。
看见余里往前走，他也往前走。
他腕间的红绳在夕阳下泛出柔光，修长手指随意勾着黑色书包带，步伐懒散却带着莫名的压迫感，路过盯着他和余里的同学时，他只是轻挑唇角，低沉的嗓音漫不经心地散开，“都盯着我们干什么？”
许是得到压迫感有点强，在场没有几个人敢回答他的问题。
大概两分钟过去，江旭之走到余里和于秦的桌前，“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余里笔尖悬在草稿纸上，墨珠凝而不落。
“江同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情了？”
她垂着眼皮轻笑一声，尾音像被风揉碎的银铃，带着一分漫不经心的调侃。
“可能是有事想求呢？”
于秦那双桃花眼里盛着懒洋洋的笑意。
江旭之嘴角先是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笑意还没完全绽开就像被突然掐断的火苗。
短暂的凝滞中，他下意识抬手挠了挠后颈，发梢扫过指尖的瞬间，眸光突然重新亮起。唇角重新扬起熟悉的大弧度，眼尾笑纹弯成月牙，仿佛刚才的局促只是错觉。
“这不是你们来了，就感觉有了主心骨嘛！”
其余的同学也纷纷附和。
“对呀对呀！”
“你们俩预赛可是满分诶！”
“而且还是这次物理竞赛预赛中唯二的满分！”
“小小复赛肯定不在话下！”
……
“行了行了，别恭维了。不过余神是个什么称呼？”
余里不解，余里疑惑。
“嗐！”江旭之随意的摆了摆手，“这就是我们对你的尊称，秦神不是也有嘛！”
余里尴尬的笑了笑。
“哈哈，你们还挺中二的。”
“这只是我们对你和秦神的崇拜，怎么能算得上是中二？”江旭之满眼不赞同。
“行了，别贫了。”于秦首接打断他们之间的聊天，“老李一会就要来了。”
这话一出，所有笑嘻嘻的人全部都变得正经起来。
该看书的看书，该做习题的做习题，总之没有一个是闲着的。
李吴抱着半人高的资料袋走进来，教案、真题集与活页纸在臂弯里摞成摇摇欲坠的塔，扉页还粘着片没抖落的梧桐叶。
他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放下手中的东西，目光向下面扫视了一番。
他在黑板上写下“复赛冲刺计划”六个大字，手上还沾着的粉笔痕迹。
一个扎马尾的女生正踮脚往墙上贴倒计时牌，数字“3”鲜红得刺眼。
李吴扶了扶眼镜，“同学们，复赛时间定在这周周五上午九点。"他的手指重重敲在黑板上，“只剩三天。”
教室里瞬间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动。
“三天啊！感觉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就是啊，这个时间感觉太短了！”
“我们还来得及吗？”
“安静安静！”李吴严肃的声音响起。
他再次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骚动的学生，指节叩在金属讲台上发出清脆声响。
“觉得来不及的，现在就可以弃权。”他突然拍了拍自己的黑色中山装袖口，把刚才沾染的粉笔灰拍掉了。
话音一转，“但我带的学生里，还没人当过逃兵。三天能做什么？能把受力分析图重画二十遍，能把实验误差缩小到小数点后三位，能把那些说‘来不及’的人，远远甩在赛道后面。”严肃的声音里裹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抓起讲台边的计时器重重按下，“现在开始，每浪费一分钟，就等于把复赛名额拱手让人。”
计时器“滴”的脆响刺破凝滞的空气。
整个教室像是被突然拧紧发条的齿轮组，此起彼伏的翻书声、笔尖摩擦声，混着偶尔响起的抽气凝神声，在教室的空气里织成紧绷的网。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夕阳斜斜切进教室，在余里睫毛投下细碎的影。
于秦笔尖悬在草稿纸空白处，迟迟未落。
同学的讨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实验器材型号、往年真题陷阱、还有谁谁谁押中了初赛题型。
于秦望着黑板上复杂的受力分析图，望向教室里的同学，又望向夕阳下的余里，突然感觉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喧嚣。
……
寂静的校园里，于秦和余里两人并肩走着。
“怎么了？从教室出来就感觉你有点不对劲。”余里眉头微蹙，眼神中盛满担忧，嘴唇轻轻抿起，说话时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锁在于秦的脸上，仿佛要从对方的表情里探寻出蛛丝马迹，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关切。
“是吗？看来你还挺关心我的！”
于秦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弧度，眼尾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说话时故意拉长语调，像是在故意逗弄余里，掩盖自己内心真实情绪。
余里顿住脚步，首首望进于秦眼底，语气难得严肃，“于秦，我不是开玩笑。”见他笑意微僵，又放缓声调补充，“可以说说吗？”
于秦忽然退后两步，微微弯着腰，眼睛亮晶晶地凑到余里跟前，“告诉你也可以……”
他故意停顿两秒，在余里快要皱眉时突然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嘴巴慢慢靠近她的耳朵，轻轻道：“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