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延还未来得及反应，病房的门就被轻轻推开。
走廊的灯光在地板上投下两道拉长的影子，其中一道娇小的身影摇摇晃晃地向他扑来。
带着淡淡酒香的柔软身躯撞进怀里时，陆星延下意识用左手接住。
许眠眠的发丝扫过他下巴，带着夜风的凉意和酒精的微醺。
陆星延呼吸一滞，右手无意识地想要抬起，却被剧痛和绷带禁锢在原地。
"我劝过她的。"卓青阳站在门口，双手举过头顶，脸上写满无奈，"我说你可能不想见她。"他指了指自己皱巴巴的衬衫，上面还留着泪痕，"但她一听说要回去就开始哭，出租车司机都看不下去了。"
陆星延低头，看到许眠眠泛红的鼻尖和湿漉漉的睫毛。
她醉眼朦胧地仰着脸，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说些什么。
"你们好好谈。"卓青阳后退两步，手己经搭上门把，"我明天...不，今天下午再来。"
话音未落，人己经消失在走廊拐角，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病房突然安静得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许眠眠的双臂紧紧环住陆星延的腰身，隔着单薄的病号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绷紧的肌肉线条。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他胸前，晕开深色的水痕。
"为什么要推开我？"许眠眠哽咽着质问，声音闷在他肩窝里，带着酒气的呼吸灼热地熨在他皮肤上。
陆星延浑身僵硬得像块石板，左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颤。
陆星延想推开她，却又贪恋这一刻的温存，最终只是无奈地低唤："…眠眠。"
许眠眠注视着陆星延微启的唇瓣，那优美的唇形正轻唤着她的名字。
不想再听陆星延说冷漠的话了。
许眠眠突然撑起身子，双手捧住他的脸。
她掌心滚烫，带着微醺的颤抖，却坚定地不容他躲闪。
陆星延看见她通红的眼眶里晃动着破碎的光，还未来得及开口，唇上便传来柔软的触感——带着泪水的咸涩和酒精的微苦。
这个吻很轻，像一片雪花落在唇间。
许眠眠的睫毛扫过他脸颊，湿漉漉的。
陆星延的右手无意识地想要抬起拥抱她，却被疼痛扯回现实。
陆星延闭上眼，左手终于缓缓环住她单薄的背脊，在心底无声地叹息。
许眠眠的眼泪还在不停地往下掉，她攥着陆星延的病号服衣领，手指关节都泛着白。
酒精让她的情绪更加首白而汹涌，所有的委屈和心疼都一股脑地倾泻而出。
"陆星延！"她连名带姓地喊他，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你很讨厌我吗？为什么要冲上来替我挡刀？"
许眠眠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缠满绷带的右手，又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来，"你知不知道你的手有多重要？那些设计图怎么办？你的梦想怎么办？"
陆星延第一次感到如此手足无措。
许眠眠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和鼻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陆星延强撑着坐起身，左手小心翼翼地环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没有讨厌你，"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字字清晰，"我喜欢你，心悦你，爱慕你，想要和你在一起。"
许眠眠在他怀里抽噎了一下，像只被雨淋湿的小动物："那为什么不让我见你？还说什么'别让我恨你'...你知道我听到这句话有多难过吗？"
陆星延的左手轻轻抚过她的发丝，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我怕你是因为可怜我才..."他的声音哽了一下，"才选择垂青于我。"
许眠眠垂下头，发丝随着她思考的动作轻轻晃动，在晨光中泛着柔软的光晕。
时间仿佛被拉长，陆星延能清晰地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几乎要冲破胸腔。
终于，许眠眠抬起头，眼睛里像是盛满了细碎的星光。
陆星延猝不及防地坠入那片明亮的星海里，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如果我是因为可怜你才要和你在一起，"许眠眠的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微哑，却格外清晰，"那世界上不幸福的人那么多，我岂不是要脚踏很多条船？"
偷换概念。
陆星延无奈地笑了："眠眠，这不一样......"
陆星延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
许眠眠微微蹙眉，脸颊因为酒精和情绪而泛着红晕："明明追我的时候舌灿莲花，"她小声嘟囔着，"现在净说些我不爱听的话。"
话音未落，许眠眠己经再次凑上前，生涩地贴上陆星延的唇。
这个吻毫无章法，却让陆星延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陆星延眼底的情绪骤然暗沉，左手不由自主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许眠眠被吻得晕晕乎乎，酒精和缺氧让她的意识更加混沌。
她本能地想往后缩，却被陆星延的左手牢牢扣住后脑勺，动弹不得。
唇齿间的纠缠让她呼吸急促，脸颊泛起更深的红晕。
陆星延稍稍退开，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声音低沉得像是大提琴的共鸣："换气。"
这简单的两个字带着笑意，却让许眠眠耳尖发烫。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陆星延己经再次吻了上来。
这次他温柔却不容拒绝地撬开她的齿关，舌尖轻轻扫过她敏感的上颚。
许眠眠浑身一颤，那种微妙的痒意从脊背窜上来，让她不自觉地轻哼一声。
她下意识伸手去推他的胸膛，可醉酒后的手臂软绵绵的，更像是欲拒还迎的撒娇。
陆星延低笑一声，顺势将她搂得更紧，吻得愈发深入。
许眠眠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像是飘在云端，只能无助地攥紧他的病号服前襟。
当两人终于分开时，彼此的呼吸都乱了节奏。
陆星延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顺手扯过一旁的被子盖住自己己经起立的小陆星延。
许眠眠只是歪着头看他，眼睛里还噙着未干的泪花。
"陆星延，"她的声音软软的，"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爱哭啊？"
没等陆星延回答，许眠眠又自顾自地继续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总是止不住..."
陆星延摇摇头，喉结因为压抑的欲望而上下滚动。
陆星延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带着未散的："不会。"
陆星延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比眼泪先流出来的，是勇气。"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许眠眠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色光点。
陆星延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微微肿起的唇瓣，忍不住又凑近了些。
"我的小许老师好勇敢，"陆星延的鼻尖轻轻蹭过她的，语气里满是珍视，"我好喜欢。"
许眠眠破涕为笑，这个笑容比窗外的朝阳还要明亮。
她主动靠进陆星延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他左手在她发间温柔的抚摸。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似乎都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和心跳。
陆星延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右手虽然还缠着绷带，却己经不再是他推开她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