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的梆子声刚响过第一遍，朱雀门就传来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陆沉从城楼箭垛的缝隙间看到，北狄人推来的攻城锤突然炸成了万千燃烧的碎片——那些黑陶罐里装的根本不是火油，而是天机阁秘制的硝石炸药。
"放箭！"
随着守将一声令下，数千支火箭如蝗虫般扑向城下。但更令人胆寒的是箭头上绑着的奇怪装置——那是陆沉按现代化学知识改良的磷火燃烧弹，落地即炸开惨绿色的火焰，粘在铁浮屠的重甲上竟能生生烧穿铁板！
北狄军阵中顿时响起骇人的惨嚎。陆沉却死死盯着中军大帐前那个披着狼皮大氅的身影——阿史那可汗身边站着的黑袍军师，虽然戴着面具，但那机械左手暴露了他的身份。
"秦砚！"陆沉一拳砸在城砖上。
城下的黑袍人似有所感，突然抬头。即使隔着数百步距离，陆沉也能感受到那机械义眼中射来的冰冷目光。秦砚缓缓抬起机械臂，做了个奇怪的手势——三指弯曲，像抓着什么东西。
这个动作让陆沉如遭雷击。那是叶七临终前的手势！难道......
"国师大人！西城墙告急！"
亲兵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陆沉转身时，看到西面天空己经被火光染红——北狄的攻城塔竟然己经搭上城墙，重甲步兵如蚂蚁般涌上城头。更可怕的是，那些士兵的眼睛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红光，动作整齐得不似活人。
"让预备队顶上！"陆沉扯过传令兵，"去地宫把最后那些铁球搬来！"
当陆沉赶到西城墙时，守军己经节节败退。一个北狄百夫长挥舞着狼牙棒，所过之处残肢横飞。陆沉注意到这个蛮人脖子上挂着个奇怪的吊坠——微型齿轮组成了莫比乌斯环的形状。
"果然都是傀儡......"陆沉咬牙点燃了手中的铁球。这是按记忆中的手雷设计的简易爆炸物，用铸铁外壳包裹着碎瓷片和火药。
爆炸的冲击波掀翻了五六个敌兵，但更多的红眼士兵涌了上来。陆沉被气浪掀翻在地，眼看一柄弯刀就要劈下——
"铛！"
一杆鎏金长枪架住了致命一击。陆沉抬头，看到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失踪多日的禁军统领赵无伤！但更令人震惊的是，赵无伤的左眼竟然也变成了机械义眼，只是泛着蓝光而非红色。
"地宫出事了。"赵无伤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女帝留下的最后指令——让你立刻启动焚城程序。"
陆沉格开一个敌兵，喘着粗气问："那你又是......"
"我是天机阁第七任守阁人。"赵无伤一枪刺穿两个敌兵，"或者说，是叶七留在禁军中的保险。"
城墙突然剧烈震动，一段城墙轰然倒塌。烟尘中，黑袍军师缓步走来，每踏出一步，就有守军士兵突然倒戈，将武器对准同伴。
"真是感人的重逢。"秦砚掀开兜帽，露出半机械化的脸庞，"可惜你们忘了，这个系统里最不缺的就是——"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一支玄铁箭破空而来，精准地钉入他的机械义眼。箭尾绑着的纸条在风中展开，上面是陆沉熟悉的字迹：
【锚点在北】
陆沉猛地转头看向皇城方向——在最高的观星台上，一个纤细的身影正放下长弓。晨光中，那飘扬的衣裙和发冠的轮廓，分明是......
"女帝？"赵无伤失声惊呼。
秦砚发出不似人类的咆哮，机械臂突然变形展开，露出里面精密的发射装置。但比他更快的是观星台上射来的第二支箭——这支箭的箭头闪烁着蓝光，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绕过所有障碍，精准地钉入秦砚胸口的核心装置。
"不——！"秦砚的惨叫伴随着电火花爆裂声，"这不可能！第七协议明明......"
观星台上的身影缓缓倒下。陆沉发疯似的砍翻挡路的敌兵，却在半路被剧烈的爆炸掀翻。当他挣扎着爬起来时，看到整座观星台己经笼罩在诡异的蓝光中，那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全城蔓延。
更可怕的是，所有被蓝光触及的北狄士兵都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倒下，而少数守军则突然呆立不动，眼中泛起和赵无伤一样的蓝光。
赵无伤按住流血的肩膀，机械义眼疯狂闪烁："焚城程序启动了......但不是毁灭，而是......"
"重置。"陆沉喃喃道。他突然明白了一切——女帝或者说系统核心，选择了最极端的解决方案：格式化所有被秦砚感染的单元。
城墙在脚下剧烈摇晃。陆沉最后看了一眼观星台的方向，转身冲向地宫入口。在跳下阶梯的瞬间，他听到身后传来秦砚扭曲的声音：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我在现实世界还留着......"
地宫大门在身后轰然关闭，将后半句话永远隔绝。黑暗中，陆沉摸到墙壁上熟悉的电路纹路——它们正以某种规律脉动，像是巨大生物的心跳。
岩浆湖己经完全干涸，露出湖底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数百个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个舱体都连着管子通向中央的控制台。而控制台上方悬浮的，是一块残缺的神经芯片，上面刻着：
【Subject 07 - Final Backup】
陆沉颤抖着伸手触碰芯片，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控制台上浮现出一行闪烁的文字：
【记忆重组完成度 99%...检测到异常数据...正在执行最终覆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