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媛垂眸切着盘里的牛排，刀叉碰撞瓷盘发出清脆声响。
李荣诚淬了冰的目光落在她侧脸上，像实质般滚烫，她却恍若未觉，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安静地往吐司上涂抹果酱，仿佛身旁这人不过是空气。
曾经，他一个不耐烦的眼神都能让她整夜辗转难眠；
如今，当真正将心收了起来，那些锐利的目光竟再掀不起半点波澜。
她拿过牛奶和玻璃杯，将牛奶缓缓倒入，然后她小口抿着，感受着液体滑过喉咙的凉意。
"爸爸，原来你睡觉也喜欢抱着妈妈睡啊？" 小慈突然脆生生的童音打破了沉默。
她正啃着溏心煎蛋，蛋液还有一点沾在嘴角，星星发卡在头上随着晃动发出细碎的光，"今晚妈妈可要轮到我抱着睡咯！"
钱媛握着玻璃杯的手猛地一抖，温热的牛奶差点溅出杯口。
她慌忙捂住嘴，呛得小脸通红，耳畔传来李荣诚衬衫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余光瞥见他依旧端坐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咖啡杯上，表面平静无波。
李老太太手中的银匙碰在碗沿，发出清越的声响。
她朝老伴又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眼角的皱纹里都盛满笑意：“小慈啊，你长大了，以后可不能随便进爸爸妈妈房间。”
老人伸手轻轻刮了刮曾孙女的鼻尖，“要进去之前一定记得敲门，知道吗？”
"哦！我知道啦！" 小慈乖巧地点头，完全没察觉到餐桌上暗涌的情绪。
钱媛只觉得脸颊发烫，知道小慈这么一说，老太太肯定误会了，可这会她又不好首接解释，说是李荣诚认错人才抱的，怕老太太被刺激得太狠。
转过头给李荣诚一个嫌弃的眼神，握着叉子的手紧了又紧，齿间咬着的牛排突然没了滋味。
李荣诚被钱媛嫌弃的样子气笑了，这个之前在他面前永远一副好脾气和包容的人，现在这是决定不装了？
这倒是有趣起来了。
钱媛把小慈送到幼儿园，便匆匆赶回公司。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办公室里此起彼伏的交谈声与键盘敲击声扑面而来，空气中浮动着咖啡与打印纸的气息。
推开项目组办公室的门，同事们围坐在会议桌前，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图表。
“媛媛姐！”助理小王举着平板电脑快步迎上来，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两个新能源项目有重大进展！经过新一轮实地测试，储能效率和稳定性完全达标，专家评审组确认可以大范围投入使用了！”
投影仪突然亮起，大屏幕上切换出项目成果对比图。
钱媛走近细看，手指不自觉抚过屏幕上的曲线 —— 那些熬过的夜、反复修改的方案、实验室里刺鼻的化学药剂味，此刻都化作眼前令人振奋的数据。
窗外的阳光洒在她认真的侧脸上，将睫毛的影子投在泛着光泽的屏幕上。
“我们成功了。”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
此起彼伏的掌声中，钱媛先后拨通了学长楚旭宁和导师陈智慧的电话。
"学长，我们两个新能源项目成功了。"
电话那头传来楚旭宁标志性的大嗓门："好你个钱媛！现在知道了吧？当年创业刚起步就跑去结婚生子，把烂摊子全扔给我一个人。
你看看，这才回来多久？两个重点项目就呱呱落地啦！
七年啊，你知道这七年我们错过多少机会？少赚了多少个小目标？"
相比之下，陈智慧教授的反应要克制得多，只是简单说了句："不错。"但钱媛能从老师微微发颤的声线里，听出那份掩不住的欣慰。
很快，聚源能源突破两项新能源核心技术的消息如同旋风般席卷业界。
敏锐的资本纷纷嗅到其中巨大的商业价值，合作邀约如雪片般飞来。
作为聚源明面上的掌舵人，楚旭宁凭借显赫的家族背景和亮眼的履历，一时之间即成为投资圈炙手可热的宠儿。
不过比起深耕多元领域的商业巨鳄李荣诚，这位新贵的影响力仍稍逊一筹。
有趣的是，各方势力对聚源的觊觎呈现出微妙态势：
李荣诚旗下的能源公司派出豪华谈判团队；
李荣诚的另一发小周清风也通过私人渠道递来橄榄枝；
倪氏当然也想，不过己经有过一次不愉快的经历，倒让倪父不敢轻举妄动。
刚吃完午饭，钱媛和楚旭宁，都接到了导师陈智慧的信息，只说了简短的说明了时间和地址。
两人看好了时间，一同出发。
暮色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包厢，茶香氤氲间，导师陈智慧正低头摆弄着茶具，紫砂壶里的老白茶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楚旭宁和钱媛推门而入时，他头也不抬地笑道：“不错，没有迟到，来，先坐下喝茶。”
“项目刚落地，实验室那边还有些收尾工作。”钱媛脱下外套，目光扫过桌上己经备好的茶点，“看来今天不只是叙旧？”
楚旭宁刚要接话，包厢门被轻轻推开。
两位身着深色行政夹克的中年男子，步伐从容的走了进来。
“老林，老郑，这就是我常提的两个学生。”
陈智慧笑着引荐，语气里带着师长特有的骄傲，“一个敢想，一个敢闯，现在倒是把产学研这条路走通了。”
钱媛敏锐地注意到，两位领导虽然面带笑意，但目光却带着审视——尤其是那位被称作“林部长”的，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
寒暄过后，服务员无声地端上几道精致的淮扬小菜。
郑司长夹了一筷清炒虾仁，似是不经意地开口：“你们这次的项目数据，部里很关注。储能效率的提升幅度，比现有行业标准高出近30%。”
“团队打磨了很久。”钱媛微笑回应，余光却瞥见楚旭宁的指尖在桌子边缘轻轻敲击——那是他紧张时惯有的小动作。
林部长放下筷子，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烫金封面的文件，推至桌中：“‘十西五’新能源示范工程的初步名单，你们的技术恰好符合要求。”
楚旭宁接过文件，目光在“首批试点企业推荐名单”上停留片刻，指尖微微一顿——聚源能源的名字赫然在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