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冉却朝他逼近了一步,目光灼灼,几乎要在他的肩膀上盯出一个洞来,“张黎以前收留你们,给你们家人吃喝,算是你们的再生父母、救命恩人!此时此刻,你们却要私自逃走,算什么男人!”
唐冉身量看着娇小,甚至还要抬起头来,才能直面眼前山匪的眼睛。
眼前人高马大的山匪,却因为她字字句句,而忍不住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最终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可我真的不想死……我还有家人……”
“那就去跟你们老大好好践行,逃什么。”
唐冉冷睨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篝火旁喝酒的山匪们不过一会儿就喧闹了起来,只是脸上的笑容远没有那般轻松自在。
连带着山寨里的风,都跟着焦灼了几分。
唐冉心中像是憋着一股气,即使她知道张黎是选择自愿赴死,也知道这些山匪惜命实在是正常不过,可她就是心里闷闷的觉得不舒服。
她没有回到屋子,而是随便找了棵树爬上去,坐在树干上,从怀里取出了之前从羊身上揪下来的那团羊毛,已经被她捏的只有小半个掌心那么大,也不再如旧柔软。
可却总叫她想起张黎的老母亲。
张黎死了,他母亲怎么办?
这话也像是在问她自己,若是她死了,云州又该怎么办?
她想起京城里的弟弟,沉重的将手里的羊毛紧贴在胸口处,喃喃自语:“云州,等姐姐平安回去……”
她的声音飘散在山林之间,惊扰了不远处正在谈话的两人。
封泽墨听到这番话,带着李沐清离远了一些,只是李沐清仍是在笑:“她称自己为姐姐。”
“听你这语气,似乎对她是女子的这件事情,并不惊讶。”封泽墨道。
李沐清倒是颇为认真的点点头:“我之前就发现她是女子了,也正因为知道她是女子,所以当初县令将你和她的尸体带上来时,我才能发现事情不妥……只是修满,还没来得及查探,就已经被冤屈入狱。”
原来是这样。
封泽墨竟没想到,唐冉这身份还能帮到自己。
而李沐清却道:“当初诗娴也想跟在你的身边,寸步不离,你每每发现,都派人单独将她送回。可为何这个女子,你随时都放在身边,从未有过让她离开的想法?”
被问及此处,封泽墨心中也在思虑这件事情。
兴许是同行之时,她时不时的逗趣儿弥足珍贵。
亦或者是在面临正事的时候,她总能和自己想到一处,无需多少言语,便可了然于心。
更或者,是她义无反顾的跟着自己。
让封泽墨都难以拒绝这般的热情和执着。
可理由千千万万,落到嘴边,只不过一句:“她和诗娴不同,她是能陪伴在本王身侧的人,而诗娴,则是你的义妹,也是我们需要庇护的人。”
李沐清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诗娴,可别怪哥哥不帮你。
从一开始,你就输得彻底。
李沐清听到这里,也不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安彦能跟着封泽墨平安归来,足以见得她已经十足可以相信,不需要他再怀疑什么。
“我们还是来谈谈进攻崂山县的事情吧。”封泽墨话锋一转。
李沐清点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让周围的几个山寨当先锋,到时候,张黎这些人自然能从混乱里脱身。”
“不仅如此,本王想让那些真正烧杀抢掠的山匪,都提前出发。”
封泽墨说到这里,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有三日,你去找张黎的人说明此事,本王去调派人手,务必,撺掇那些山匪先进攻崂山县。”
“想法虽好,可用什么办法,能叫那些真正的山匪先一步进攻呢?”
“以本王的名声。”封泽墨抬眸,眼底淬着冷光,“你只需要告诉他们,县令等人才是奸臣邪佞,而镇北王才是屠.杀奸臣的功臣,只要跟着本王一起进攻崂山县,日后便能飞黄腾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