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师,人找到了。”
白逾站在学校前的那条巷口,神色莫名的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在那道纤细的身影由远及近后,他收回视线,哑声道。
“昨晚,我按照你给的信息,去到了学校的杂物间。”
男人被帽檐遮盖住的眉眼里充斥着红色的血丝,叶酒看到颤着手从制服内侧取出了一截泛着血晕的布料。
布料被叠成了西西方方的形状,原本的颜色早己被一块一块的血渍侵占,白逾将它递给叶酒,脸颊两侧的肌肉一瞬间绷紧。
回忆起昨晚的经历,白逾觉得荒谬又不真实。
乱石堆砌的杂物间里,他看到了一个被锁在器材柜子中的女人。
形如枯槁,奄奄一息的蜷缩在那里。难以想象,一个成年人是如何在如此逼仄狭窄的地方生存下去的。
白逾挪开面前塌陷下来的木板,弯腰半匍匐的爬了进去。
里面空间很小,他只能努力降低自己的腰身,打着手电筒巡视着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内部。
只一眼,他的视线牢牢锁定在最角落里的柜子上,里面有人,白逾听到了极其微弱的呼吸声。
随手拾起一截钢管,他几步上前将外面的锁撬开,手电偏离,他借着微弱的光线与听到动静费力抬头的女人对视。
那双眼睛浑浊的好似白逾见过的垃圾星的夜晚,雾蒙蒙的弥漫着让人退避三舍的肮脏介质。但很奇怪,白逾却并没有觉得厌恶,不知为何,他在那里看到了一股名为悲戚的恳求和一丝亮光。
救救我,救救我。
白逾看到她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用尽全身力气,无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沉默半晌,他伸手将人从里面抱了出来。
找了个稍显宽阔的地方将她放下,白逾尽量放缓自己的语调:“出口太小,我需要找人来帮忙。”
女人盯着他,手脚由于长时间被固定同一个姿势,己经僵硬的难以动弹。她的视线长久的停留在白逾的身上,就在白逾觉得她不会说话的时候,女人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我会唇语。”
看到她艰难的抬起手又脱力的放下,白逾出声打断她,弯腰靠近。
“警察”“谢谢”“手”“写”“走”
结合她的动作,白逾身体僵硬了一瞬后,神色晦暗的看向她,再次询问:“确定吗?”
“嗯”
月亮被隐匿在了云层之下,白逾收回视线,本打算离开的脚步越走越慢,站在原地,他最后还是转身看向她。
女人安安静静的靠坐在墙壁上,双手撑在地上,鲜血顺着指尖一路蔓延。她注视着自己,艰难的勾起唇角冲自己笑。
眼中的浑浊被一一驱散,一层名为希望的光重新照了进去,很漂亮也很温暖。
原来她的眼睛是浅蓝色的,像天空一样,透彻而清亮。
收回思绪,白逾压了压自己的帽檐,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她死了。”
伸出的手顿在空中,叶酒声音轻的几乎不可闻。还是晚了一步吗?
“嗯。”
天空一声闷雷,打碎灰蒙蒙的云层,细密的雨点啪嗒啪嗒滴落在了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二人都未曾打伞,静静的矗立在道路一侧,沉默蔓延下,叶酒轻笑一声,先一步转身离开。
在行走至巷口时,她顿足抬头,淡声道:“那就把事情闹大。”
话毕,头也不回的飞快离开。
白逾也跟着笑了,伸手扶正自己的帽檐,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就把事情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