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晚上八点半,忙忙碌碌一天的两人此刻正各自坐在椅子上忙活着自已的事。
叶酒正在整理这几天获得的线索,她单手撑在桌面上,一只手里正倒拿着笔,拇指与食指相扣,笔头轻点着桌面。
在她的面前是一张写满文字的纸,仔细一看,是那天在办公室折起来的那张。
她在后面又新增了一些信息。
【医院 警察 老师 任务】
她不相信霁黎,从他告诉她医院在私下进行贩卖器官的事开始,她就觉得很不对劲。
站在动机推过程,自已跟白警官都不是村里的人,并且由于职业的特殊性,他们很大概率任务是相同的。所以,他们是同一个阵营的人。
而霁医生跟他们不一样,贩卖器官这种机密的事他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并且在短短的两天里就拿到了现成的文件,只能说明他参与了其中并十分熟悉这件事。
她在观看之前参赛选手的视频就发现了一个共性,比赛中的一切发展都必须遵循客观规律,所有人的行为逻辑都必须在其身份和背景的基础上达到完美自洽。
一旦出现不符合事物发展规律的事,在一定程度上是会影响世界的正常运行。
就比如说,在她第一次进行模拟训练时,她更改了女仆尤特米必死的结局并杀害了关键性NPC巴迪利亚和亚利缇,所以系统才会几次三番地提醒她并要求她在最后更正剧情。
但她没有照做,导致最终评判为失败。
并且她那么多场比赛看下来,没有一场比赛是所有人的任务都是相同的,绝对是不同阵营的相互厮杀。
为了增加爆点和打赏率,他们也绝对不会允许这种和平的局面出现。
所以,有人在说谎。
而叶酒很确定,那个人绝对是霁黎。
他是另一个阵营的人。
想明白了这点后,叶酒的视线快速往上移动,在第一行的字后面,她新添了一个几个字。
【被囚禁的人】
她会在那里吗?
两天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柔和的灯光模糊了叶酒的面容,柔顺的头发被人挽成了丸子头,随着叶酒的动作一颤一颤地摇晃着。
应该是才洗漱完,她此刻正穿着棉质短袖和短裤,的肌肤像是刚剥壳的鸡蛋,透着莹润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碰一下它的软嫩程度。
霁黎盯着叶酒纤细的背影暗自出神,视线无意间扫过她不小心露出的腰际时又飞快地移开视线。耳朵不受控制地开始泛红,他有些羞恼地垂下了头。
好白,像之前他去特里斯星球时看过的初雪,属于自然的纯净,跟她整个人一样美好。
那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去另一个星球,就看到了三百年一遇的初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独一无二的盛会。
因为是家里唯一的男孩,父母对他寄予厚望的同时又管控着他的一切。他们送他去军校上学,希望他能获得下一届第二军区的领导权。
帕里斯特军校是一个只看重能力的地方,在那里上学的人只奉行一个道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一旦你被比了下去,后面会有百个甚至上千个人等待着将你吞吃入腹。
所以,除了改变自已让自已变得强大变得让所有畏惧,你才能获得片刻的喘息。
他的性格其实并不适合那里。起初,他被所有人暴揍,打到他们厌烦为止,打到他们觉得无趣为止。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最常待的地方不是教室而是修复舱。
父母把他丢在军校以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他曾试图想要让他们带他离开,可发过去的所有消息全部都是已读不回。他在崩溃和绝望的边缘学会了自救。而那时他才15岁。
那种堪称野蛮的成长经历让他变得暴躁而阴郁,几乎与他走得近的人除了父母都被他揍过。
他逐渐开始享受暴力带来那种可以麻痹神经的,他知道自已已经变得不正常。
可没有关系,他这么告诉自已。
没有人值得他去做出改变。
可所有的自以为是在手搭上她的腰肢时全部土崩瓦解。
心跳比本能更先认识你,爱上你成为我不正常之外唯一的正常。
霁黎笑了,他想,在她身边的自已才是正常的自已。
他逐渐喜欢上了这样的自已,可以完全放松的,自在的他。
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脸上的笑容柔化了他略显冷峻的轮廓。
霁黎专注地盯着陷入沉思的女人,心间从未如此平静过。
“咚咚咚”
大门被人敲响,二人对视了一眼后一致转头看向了门口。
叶酒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已经20:50了,谁会这么晚来他们家。
“我去。”
霁黎制止了叶酒想要去开门的动作,利落起身后,几步来到门口,侧身站好,他放下了锁链,放在身侧的早就蓄势待发的手在看到来人时默默松开了些。
“李叔,这么晚了有事吗?”
他并没有准备让人进来,红眸注视着门外的明显有备而来的人。
李律握紧了提在手里的礼物,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小霁啊,我找叶老师说点事。”
似乎是怕霁黎误会,又忙解释道:“校长今天下午来给我们说了安安为学校参加比赛的事,后面那丫头麻烦叶老师的地方还多得很,我……”
话还没说完,霁黎拉开了门,淡声道:“进来说吧。”
“诶,那叔就打扰了。”
笑着应了声,李律有些拘谨地走进了屋里,将礼物放在桌子上,在看到从厨房出来的叶酒后连忙抬手打了声招呼。
“叶老师。”
“李叔,喝水。”
将水递给李律,叶酒的视线隐晦地巡视了一遍男人。现在的他,半点看不出是一个已经疯了的人。
泛着银丝的头发在来的时候应该被人好好打理了一番,脸颊依旧凹陷着,但整体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身上的衣服很旧,但这次明显可以看出是挑选过的,叶酒有注意到他穿得是一双皮鞋。
“叶老师,安安那丫头回家都跟我说了。”
顿了顿,李律握在杯壁的手缩紧了些。他看着对面的女人,那双清明的眼睛里此刻柔和极了,“安安跟我说你说她很聪明,对她可好了。又是给她做饭吃,还给她梳好看的辫子。”
“她妈妈走的早,我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养孩子。就想着饿不着穿得暖就行了,拉拉扯扯的也把她带到了现在这么大。”
“安安很听话懂事,会自已洗衣服还会做饭,她心疼我赚钱辛苦,让我不要给她买新裙子,骗我说自已不喜欢。”
“我每天给她的饭钱她都偷偷存了起来,一问她,她就告诉我花完了。我知道,她是想等再大一点买船票去看她妈妈。”
叶酒沉默地注视着陷入回忆里的男人,俯身递给他了几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