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大厅,林夫人正抱着林嘉玉痛哭。
“我苦命的儿啊,你怎么,怎么就进了那吃人的地儿呢。”
林嘉玉面有戚色,但终究也没说什么。
林太傅被哭声吵得心烦。
“别哭了,再哭也改变不了什么!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闻言,林夫人不顾形象地用袖子擦了擦脸,转移炮火。
“还不是你没用!官居一品又怎么样!还不是连自已的女儿都护不住!”
“你!”
被一向温柔贤淑的夫人指着鼻子说自已没用,林太傅顿感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但转念一想,自家夫人说得似乎没错,反驳声顿时卡在喉咙里。
“你什么你!我说错了吗?!”林夫人并不想轻易放过林太傅。
“娘。”林嘉玉道:“这不是爹的错。这是我作为林家女要承担的责任。”
林太傅叹了口气,脸庞像是苍老了几十岁。
“嘉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是君,我们是臣。他的旨意,我们自然要遵从。但是,嘉玉,你从小就是我们呵护长大的掌上明珠。如果你出了什么事,爹什么都不要,也会为你讨一个公道!”
林嘉玉的心里暖暖的。
“女儿知道。”
一道圣旨,让林嘉玉又处在风口浪尖。
除皇后由皇室钦点外,大圣朝的秀女都是自愿报名,而后由太后,皇上和皇后进行筛选。
林嘉玉是本朝第一位由圣上下旨选入宫中的妃嫔。
可她不过才是区区才人之位。
一品大员的嫡女屈居才人之位。
皇帝的这番操作,让所有人都摸不清他对林府及林嘉玉的态度。
如今后位空悬。
而太后才给了她如此大的体面,转头又只给她才人的位分,这不是明晃晃地打自已的脸吗?
如此看来,才人的位分是皇上做主定下的。
为什么呢?就因为她失约?
当这个荒诞的想法冒出来时,林嘉玉心里直呼不可能。
正当林嘉玉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可怕的想法划过林嘉玉的脑海。
难道,皇上要打压林家?
林家门生遍布,隐隐有自成一派的趋势。
如果皇上是为了打压林家,那这一切都合情合理了。
林家女在后宫,既代表皇上的看重,也可代表要挟林家的棋子!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太可怕了。
林嘉玉收回思绪,余光看到听白红着双眼走进来。
“听白,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听白一脸忿忿,转而委屈道:“小姐,难道你真的要进宫当什么才人吗?宫里比才人品阶高的妃子就有三四个,难道小姐看见她们也要行礼吗?”
她的小姐怎么能向她们卑躬屈膝?她们配吗?
听白越想越委屈,言语间也透露着些许不满。
林嘉玉想到这点,眸光也略微沉了沉。
半晌,无奈道:“听白,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如今圣旨已下,再无更改的可能。而且,父亲母亲年事已高,我只盼双亲能平安终老。”
“一入宫门深似海,你若不想跟着我进宫。我自会去求母亲,让她给你找一门好亲事。”
“我不。”听白语气急切,“我自小就在小姐身边。小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林嘉玉:“明天就要进宫了,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吗?”
听白点点头:“都收拾妥当了。只是,小姐,那支玉笛要带上吗?”
“带上吧,解解闷也好。”
保和宫。
几名宫女正围绕在贤妃身旁,伺候她卸妆。
只见宫女灵巧地取下满头的珠翠,乌黑的头发顿时犹如瀑布般涌下来。
瑾和:“娘娘今日怎么那么开心?”
贤妃:“我没进宫时,看她还需要仰视。如今不过两三年的光景,这上下尊卑就倒了过来。你说我能不开心吗?”
贤妃妖艳的脸庞上透露着一丝得意。
“以前,我在深宫,她在宫外,我奈何不了她。明天,她进宫了,这宫里就热闹了。”
瑾和:“娘娘,您不觉得奇怪吗?那位怎么只封了才人?”
贤妃:“一个男人若喜欢一名女子,自会给她最好的。如果连好东西都吝啬给她,说明那个女子在男人心里一文不值。”
瑾和:“娘娘英明。那她就不打紧了。要紧的是娘娘,虽然娘娘有协理六宫之权,但一日不登上后位,便多一分风险呐。”
贤妃:“这道理我懂,只是我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别说皇子了,连公主都没有。大概生养之事,也不能操之过急。”
瑾和安慰道:“娘娘正值大好年华,相信很快就会好事将近了。”
养心殿,皇上正在批阅奏折。
高全道:“皇上,夜深了,今晚需要翻牌子吗?”
萧承嗣头也不抬地问道:“兰清宫收拾出来了吗?”
高全:“都收拾妥当了,一切布置都是按照林才人的喜好安排的。”
萧承嗣:“吩咐下去,接林才人的车辆酉时从宫里出发。人直接送到兰清宫。”
高全:“是。”
庆王府。
庆王世子萧彦正在月光下练剑。
少年身姿矫健,出招凌厉,丝毫不拖泥带水。细细感受,能感受到剑气中夹杂着的戾气。
“彦儿,怎么那么晚了还没睡?”
萧彦收起剑,对着来人恭敬道:“父亲,孩儿睡不着,就想着练练身手。”
庆王:“练功是好事。但不能走火入魔了啊。练功需一心一意,不然就不要练了。”
萧承低下头,“父亲……”
庆王:“是为了林家那丫头吧?”
萧彦猛地抬起头,“父亲,难道您有法子……”
庆王摇摇头,“圣旨已下,再无更改的可能。除非……”
萧彦的语气愈发急切,“除非什么?”
“除非她放弃林家嫡女的身份。只当林家嫡女身消玉殒,她以其他的身份存活于世。只是这样一来,她就得抛弃以往的身份和荣耀,做一名平凡的女子了。”
萧彦失落道:“如此一来,她就得隐姓埋名,说不定,还得离开京城,远走他乡。她怎么肯抛下林家,远走高飞?以她的性子,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庆王拍了拍萧彦的肩膀。
“天涯何处无芳草。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切不可被小情小爱绊住脚。大展宏图,建功立业才是男儿的目标。再过一个月,你就随我去边境历练吧。安逸的生活培养不出善战的狼。”
“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