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林嘉玉一句话都没说,反倒是萧承嗣说了一路。
“玉儿,别担心,朕已吩咐庐州太守暗中保护,每个月送去钱财,太傅和夫人定能安享晚年。”
“玉儿,你想不想去外面逛逛?要不去聚贤楼听书?”
“玉儿,你的手好凉,朕给你暖暖。”
……
马车越来越接近宫门口,萧承嗣的语气也带了一丝恼意。
“玉儿,你当真一句话都不想和我说吗?”
“我该说什么呢?”林嘉玉轻声问道。
轻飘飘的问题,成功地让萧承嗣说不出一句话。
她刚和父母亲分别,现在心里应该很脆弱,说不定会偷偷躲起来哭。作为她的夫君,他该陪着她才是。
这样想着,萧承嗣跟着林嘉玉回到了兰清宫。
林嘉玉不吃不喝,只呆呆地坐在榻上,看着地面出神。
萧承嗣把人搂在怀里,深情道:“玉儿,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玉儿,你还有我,我爱你……”
话还没说完,便被怀中的人一把推开。
积压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林嘉玉呲目欲裂,嘲讽道:“爱?你说你爱我,就是把我关在牢笼里吗?你说你爱我,就是让我和家人分隔两地吗?萧承嗣,你的爱,我无福消受!”
没有防备的萧承嗣被推了一个趔趄,站稳身形后,耳边又响起了一番控诉。
此时的林嘉玉早已没有往日的淡漠,像极了张牙舞爪的小兽。
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的语气质问,尤其那人还是林嘉玉。萧承嗣不怒反笑,目光冷得能冻死人,咬牙切齿道:“林嘉玉,你真是好样的!”
就这样,两人再一次不欢而散。
“娘娘,听说兰清宫的那位和皇上吵了一架,皇上气得拂袖而去。”
贤妃一脸幸灾乐祸,“本来听说皇上只带她出宫,我这心里还有些不安。现在看来,林嘉玉那个蠢货,送上门的机会都抓不住。现在林府没了,皇上又被她气走了。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资本嚣张!”
瑾和:“娘娘,现在安昭仪、欣才人失宠,杨昭容在慈宁宫,林才人和沈宝林更是不足为惧。只有一个小小的许美人还在蹦跶。现在正是娘娘亲近皇上的好时机。”
贤妃:“许美人平日里看着不显山露水的。现在竟也勾得皇上宠幸了几回,真是碍眼得很!”
瑾和:“娘娘何需担心,那许美人不过是七品小官的女儿。比起尚书府还差得远呢。还不是任娘娘搓扁捏圆?”
贤妃嗤笑了一声,道:“小门小户出来的,必定不太懂怎么侍奉皇上。明天把她叫来保和宫,本宫要亲自教教她宫中的规矩。”
“是。”
“对了,明天晚上请皇上来保和宫用晚膳。”
“是,娘娘。”
萧承嗣下令解了她们的禁足。
林嘉玉也懒得出去,只待在兰清宫里,深居简出。
深夜,她正准备安寝,却看见听白黑着脸进来。
“听白,怎么了?”
“小姐,沈宝林来了。”
听白有些不喜欢沈宝林,因为她,她家小姐吃了很多苦。
第一次是被罚跪,第二次是被禁足,这次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风波。
听白起了将人赶走的心思,却也不敢擅作主张,只得来禀报林嘉玉。
林嘉玉沉默了片刻,道:“将人请进来。”
“沈宝林看起来似乎已经大好了。不知道沈宝林有何贵干?”
沈宝林单刀直入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三个消息。”
“第一个,皇上这几日都宿在贤妃宫里。”
“第二个,之前备受宠爱的许美人日日被叫到瑾和宫,被贤妃磋磨。”
沈宝林一边说着,一边紧紧地盯着林嘉玉的神情,生怕错过什么。
“沈宝林。”林嘉玉抬头,直视着沈宝林的眼睛,“我对这些不感兴趣。而且,我并不能为谁主持公道。沈宝林,你找错人了。”
正准备叫听白送客,却被一把拉住手臂。
“林嘉玉,我进宫前曾经在林府见过你。那时候的你高贵得不沾染一丝尘埃,眼里装不进任何人,清冷得像个神仙人物。现在,你就甘心被人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吗?”
林嘉玉僵了一下,缓缓道:“你想说什么?”
事情有了转圜,沈宝林心里也在庆幸,自已赌对了,林嘉玉心里也并不甘心自已现在的处境!
“按照这个形势,贤妃登上后位是迟早的事。我们联手,把你送上后位,林嘉玉,后位必须有人坐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林嘉玉慢慢打量着她,挣开了她的桎梏,“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们处境差不多!林嘉玉,你背后没有家族,而我是家族的弃子。你之前凌驾在她们之上,所以她们看不惯你,我之前怀过孕,所以她们也看不惯我。我们再不行动,迟早会落得许美人那样的下场,说不定会更惨!”
“你不只是为了自保吧?”
“是!我还想让她们去死!她们害死了我的孩子,凭什么还能好好地活在世上?!她们通通都该死!”
沈宝林神色癫狂,此时她什么也顾不着了。要是这次没拉拢到林嘉玉这根救命稻草,她报仇遥遥无期!
“宴席上,也是你自导自演吧?”
“是!但没想到安昭仪只是禁足!我的一条命,竟只换得她禁足,还误打误撞帮贤妃重获了圣宠!一想到这,我就想一死了之算了!可是我不能,我还没报仇!我死了,谁帮我报仇?!”
林嘉玉的眼神透着怜悯,“你真是个疯子。”
“是,我早就疯了,在我的孩子没有的时候,我就疯了!”
林嘉玉抿了口茶,道:“你也看到了,皇上根本不来兰清宫,我们联手也没有什么用。白白送死罢了。”
“不,他会来。”沈宝林一脸坚定,“只要你让他心疼了,他就会来找你,爱护你。女人的柔弱最能激起男人的怜悯心!而且,皇上对你,总是不同的。或许你招招手,他就来了。”
林嘉玉自动忽略最后一句话,道:“我们应该怎么做?”
沈宝林在林嘉玉耳边耳语了一番。
林嘉玉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沈宝林临走之际,林嘉玉问了一嘴,“你要说的第三件事是什么?”
“贤妃为了彰显自已的能力,竟屈打成招,所以我们的禁足才能解。林嘉玉,你看,只要是上位者说的话,错的都是对的,可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