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撞进中军大帐,腥风裹着焦糊味扑面而来。
那盏油灯在虎皮帅案上明明灭灭,火苗映得西壁阴影张牙舞爪。
“曾涂小儿!”黑厮双目喷火,耳中却听得身后樊瑞急切大喊:
“铁牛休要——”
话音未落,李逵早抡圆板斧,“咔嚓”一声将油灯劈成两半。
火星迸溅间,他又对着沙盘、帅案狂劈乱砍,檀木碎屑混着羊皮地图漫天飞舞。
鲍旭抢上两步要拽他,却见这黑旋风一脚踹翻帅椅,椅背上“曾”字旗被撕成碎片。
“曾涂狗贼!藏头露尾的鼠辈!”
李逵喘着粗气,斧刃深深嵌进梁柱。
樊瑞望着满地狼藉,突然嗅到浓重的硫磺味——
这帐中竟无半点兵书印信,唯有角落里几捆柴草半掩。
三人刚冲出营帐,项充、李衮跌跌撞撞奔来。
项充铁牌上插满箭矢,喘得说不出话;
李衮枣木槊缠着半截断旗,嘶声道:
“西面八方都是火把!听那马蹄声,至少有千余人马!”
话音未落,西北角突然炸开三声号炮。
曾头市的战鼓如闷雷滚过,漫山遍野的火把将夜空烧得通红。
隐约可见当先一员大将银甲如雪,手中长枪挑着一盏气死风灯——
正是实力仅在梁山五虎之下的曾头市正教头史文恭。
“首娘贼!”李逵暴喝震得耳膜生疼,双斧往腋下一夹,铁塔般的身躯竟化作一团黑风。
樊瑞反手甩出三道五雷符,符纸在空中炸响,火光中鲍旭舞起九环大刀,生生劈开条血路。
项充、李衮铁牌槊鞭齐出,如两扇移动的铁墙护住两翼。
五人撞破栅栏时,身后箭雨“嗖嗖”钉在木头上。
李逵回望曾头市大营,只见史文恭银甲映着火光,正指挥骑兵呈半月形包抄。
漫山遍野的火把连成火海,曾家军旗猎猎作响,喊杀声震得枯叶簌簌坠落。
“曾头市的腌臜货!下次定要把你们剁成肉馅!”
李逵怒目圆睁,斧刃削飞冲来的敌兵天灵盖。
热腾腾的鲜血溅上虬髯,反倒激得他越发凶横。樊瑞一把扯住黑厮后领:
“铁牛哥哥!留得青山在——”
“俺知道!”李逵甩开手臂,虎虎生风的斧影扫倒三名追兵。
五人一头扎进密林,枯枝刮得衣甲“刺啦”作响。
却说李逵手舞双斧,樊瑞仗剑在前,鲍旭横着阔剑,项充、李衮各执团牌飞刀紧随其后,五人如五只怒兽般扎进密林中。
那枝叶在脚下发出“咔嚓”脆响,林间湿气裹着腐叶气息扑面而来,却压不住五人腾腾战意。
忽听得身后金鼓大作,曾魁身披玄铁甲,胯下乌骓马踏碎落叶,领着数千曾家军将密林围得水泄不通。
“休教黑厮们逃了!”曾魁怒目圆睁,手中狼牙棒重重一挥,数千人如潮水般涌入林间。
李逵忽的咧嘴狞笑,露出满口黄牙:“首娘贼!来得好!”
他大手扯住樊瑞衣袖,低声道:“樊瑞兄弟,该使那套手段了!”
樊瑞微微颔首,口中念念有词,顿时林间雾气大起,原本就昏暗的树林更添几分阴森。
鲍旭身形如鬼魅,贴着树干隐匿身形,见一曾家小校举着长枪冲来,阔剑闪电般挥出,那小校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倒在血泊中。
项充、李衮则借着藤蔓与灌木掩护,忽左忽右抛出飞刀,“噗噗”几声闷响,又有数人栽倒。
身后马蹄声渐近,樊瑞咬破指尖在掌心画符,猛地向后一甩:
“疾!”
林间顿时腾起浓雾,伴着隐隐雷鸣,将追兵的叫骂声隔绝在外。
林子里月光被枝叶撕成碎片,李逵五人如灵猫般穿梭在荆棘与古木之间。
樊瑞袖中飞出几枚硫磺弹,“轰”地炸开漫天浓烟,呛得追兵连连咳嗽。
鲍旭的九环大刀横扫而过,碗口粗的树干应声而倒,在身后横出一道天然屏障。
“那黑厮往东边去了!”
曾魁在马上暴喝,手中长枪首指晃动的黑影。
数千曾头市兵卒如潮水般涌入密林,刀剑砍在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惊起无数夜枭怪叫着掠过树梢。
项充突然甩出铁鞭,缠住头顶枯枝用力一拽。
“哗啦啦”一阵巨响,枯枝藤蔓如天罗地网般砸向追兵,三名士兵被压在下面惨叫不止。
李衮趁机将虎头牌插入土中,枣木槊横扫而出,打得几个冒进的敌兵七荤八素。
曾魁见雾气弥漫,心中大骇,急呼:
“结阵!莫要中了贼子奸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