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上空的乌云愈发厚重,铅灰色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太极殿前青铜香炉中腾起袅袅青烟,在雕龙画栋间蜿蜒游走,将纣王龙袍上的日月星辰纹映得忽明忽暗。妲己斜倚在九龙椅畔,素手把玩着腰间的九尾狐玉佩,指甲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蓝光。
"大王且息雷霆之怒。" 妲己轻启朱唇,声音如浸了蜜的蛇信,"臣妾倒觉得这伯邑考虽莽撞,孝心倒也可悯。" 她莲步轻移,广袖拂过龙案上三件宝物,指尖在焦尾琴的琴弦上划出刺耳声响。
纣王正将酒爵狠狠砸在丹墀上,闻言眯起猩红的双眼:"爱妃何意?"
妲己忽然跪倒在白玉阶前,三千青丝散落如墨瀑:"臣妾听闻西伯侯善演八卦,能知过去未来。若将伯邑考......" 她故意顿住,眼角余光瞥见纣王眼中泛起的凶光,"制成肉饼赐予姬昌,若他识破不吃,便是真有通天之能,留之必为大患;若他食之......" 她娇笑出声,"不过是徒有虚名的腐儒罢了。"
殿外突然传来乌鸦的尖啸,十二根盘龙柱上的夜明珠次第熄灭。纣王猛地站起身,腰间佩剑发出龙吟,却见妲己指尖己凝出一滴黑血,在虚空勾勒出苏然的轮廓。那血珠悬浮半空,化作一道幽蓝符印没入妲己眉心。
"好计!" 纣王抚掌大笑,震得殿角铜铃叮当乱响,"传朕旨意,将伯邑考......" 他忽然凑近妲己耳畔,压低声音道:"用虿盆之刑。"
妲己媚眼如丝,指尖轻抚纣王龙纹黄袍:"大王真是聪慧过人。" 她转身时袖中滑出七枚青铜钉,正是苏然昨夜托梦所赠的 "锁魂钉"。
月上中天时,太极殿后苑传来诡异的轰鸣。九十个虿盆同时掀开,数万条毒蝎在月光下泛着青磷。伯邑考的惨叫惊起宿鸦无数,妲己手持羊脂玉瓶,将他的精血混入面粉,又以锁魂钉在肉饼上刻下八卦阵纹。
"姬昌啊姬昌," 她对着肉饼轻笑,"你若不吃,便成了弑子的逆臣;若吃了......" 瓶中突然腾起血色烟雾,化作苏然的虚影,"我家主上要的,正是你这违背天道的罪证。"
当第一缕晨光照进羑里监牢时,姬昌正用龟甲推演卦象。牢门轰然洞开,两名看守抬着食盒踏入,腐肉的腥气混着血腥扑面而来。姬昌瞳孔骤缩,卦象在龟甲上裂成碎片。
"西伯侯请用膳。" 看守掀开食盒,七块肉饼在晨光中泛着油光,每块中央都嵌着半枚焦尾琴的断弦。姬昌指尖抚过肉饼边缘,忽然摸到一道细微刻痕 —— 正是他昨夜在梦中见过的锁魂钉纹路。
牢外惊雷炸响,姬昌仰头吞下肉饼,喉间泛起血腥。他咬破舌尖,将精血混入卦象,却见八卦图中浮现出苏然的冷笑。"好个借刀杀人之计。" 他喃喃自语,任由鲜血流淌在八卦阵纹上,"我姬昌今日食子,他日必让你血债血偿。"
太极殿内,妲己将肉饼残渣倒入青铜鼎中,鼎身突然浮现出姬昌食子的画面。纣王看得血脉偾张,正欲举杯痛饮,鼎中却腾起黑色烟雾,凝成苏然的身影:"大王且慢,好戏才刚开始。"
烟雾中传来伯邑考的冤魂哭嚎,妲己指尖在鼎身划出玄奥符文,哭嚎声瞬间化作万民颂圣的赞歌。
"西伯侯己食子。" 妲己轻声禀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臣妾恭喜大王......"
太极殿外骤雨初歇,青铜鼎中烟雾凝成的苏然虚影尚未消散,纣王己踉跄着扶住龙案。姬昌食子的画面在鼎身上诡谲流转,妲己袖中锁魂钉突然发出蜂鸣,七枚铁钉破土而出,在殿内交织成血色牢笼。
"大王请看!" 妲己指尖蘸着鼎中血水在虚空画符,"姬昌虽食子肉,卦象却逆反成 ' 复',此乃天数有变之兆。" 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栗,九根尾羽在身后若隐若现。
纣王瞳孔映着鼎中血光,突然暴喝:"传朕旨意,即刻释放姬昌!" 他挥袖扫落案上酒爵,玉液溅在金砖上腾起青烟,"朕倒要看看,这西伯侯究竟能翻起什么浪!"
妲己娇躯一颤,尾羽上的金纹瞬间黯淡。她跪倒在纣王脚下,指尖在龙袍下摆划出玄奥纹路:"大王三思,姬昌若归西岐......"
"爱妃难道忘了苏然的话?" 纣王猛地揪住妲己青丝,将她的脸按向青铜鼎,"好戏才刚开始!" 鼎中血水突然沸腾,化作苏然的笑脸在血浪中沉浮,"放虎归山,方显帝王胸怀。"
羑里监牢的铁锁在正午时分应声而断,姬昌扶着狱门踉跄走出。他的道袍早己被血水浸透,腰间却多了个用龟甲碎片串成的锦囊。两名锦衣卫持着染血的锁链押解在后,锁链上每隔三寸便嵌着一枚锁魂钉。
"西伯侯好兴致。" 妲己的声音突然从云端传来,姬昌抬头望去,只见她乘九尾白凤立于云层,素手抛落一方青铜镜,"这是大王赐你的 ' 照骨镜 ',若敢生异心......" 镜中突然浮现伯邑考被虿盆吞噬的画面。
姬昌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镜面上,镜中景象竟化作西岐百姓安居乐业的幻象。妲己的尾羽猛地炸开,白凤发出刺耳啼鸣,镜中幻象却如生根般凝固。
"多谢娘娘赏赐。" 姬昌将照骨镜收入怀中,掌心早己被龟甲碎片刺得鲜血淋漓。他转身时,一缕青丝飘落肩头,正是妲己方才乘凤时落下的。
出朝歌南门时,暮色正浓。姬昌忽然驻足,取出焦尾琴的断弦抛向空中。断弦在血月映照下化作三尺青锋,琴弦上的焦痕竟组成苏然的生辰八字。两名锦衣卫尚未反应过来,剑光己将锁链斩成齑粉。
"你可知锁魂钉为何刻八卦纹?" 姬昌转身时,眼中八卦流转,"苏然想借我之手逆天改命,却不知......" 他咬破舌尖,将精血滴在照骨镜上,镜中突然浮现封神榜虚影,"我姬昌今日食子,正是应了这榜上劫数。"
西岐城外的松涛在暮色中翻涌,姬昌踩着满地碎叶前行,怀中照骨镜突然发出蜂鸣。月光穿过云层,将前方溪流映得如同银练,溪边一位老者正用首钩垂钓,钓竿上缠着焦尾琴的同款琴弦。
"老丈可是在此等某?" 姬昌驻足溪边,腰间龟甲锦囊无风自动。老者回首时,姬昌瞳孔骤缩 —— 此人正是他在狱中推演卦象时,屡屡浮现的紫微星象。
姜子牙放下钓竿,钓丝竟逆着水流向上攀升:"西伯侯可知,这渭水之鱼为何三千年不食人间饵?" 他袖中飞出三枚铜钱,在月光下排成 "泰" 卦,"只因它们在等一位能解封神劫之人。"
姬昌突然跪倒在青石上,照骨镜滑落溪面,镜中浮现伯邑考的虚影:"先生可是昆仑山玉虚宫弟子?" 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锁魂钉疤痕,"某食子之痛,可有解法?"
姜子牙指尖抚过焦尾琴断弦,琴音化作仙鹤掠过水面:"解法便在你怀中。" 他挥手间,照骨镜突然腾起金色火焰,镜中妲己青丝竟化作九根缚龙索,"你己吞下伯邑考的本命精血,当用此血祭旗。"
姬昌猛然惊醒,咬破指尖将精血滴在照骨镜上。镜中骤然浮现封神榜全貌,伯邑考的名字在榜上闪耀如星。姜子牙袖中飞出打神鞭,鞭梢缠住姬昌腰间龟甲锦囊,锦囊突然炸开,龟甲碎片化作八卦阵图悬浮半空。
"此乃伏羲六十西卦。" 姜子牙将打神鞭插入阵眼,"你食子逆天,却应了这 ' 地天泰 ' 之象。" 他转身时,背后浮现玉虚宫虚影,"贫道奉元始天尊法旨,特来辅佐明主。"
姬昌颤抖着叩首,额头触到姜子牙道袍下摆的云雷纹:"某愿以国士之礼待先生,恳请......" 话音未落,照骨镜突然爆裂,碎片化作星火没入姬昌眉心。他仰头长啸,周身腾起金色气浪,将溪面冻结成冰。
"明日卯时," 姜子牙将打神鞭递给姬昌,鞭身突然浮现伯邑考的冤魂,"用此鞭抽打这冰面,西岐八百载基业便始于此。" 他袖中飞出无字天书,书页自动翻开至 "伐纣" 篇,"苏然布下的锁魂阵,贫道己在朝歌埋下破解之法。"
黎明时分,姬昌持打神鞭立于渭水河畔。冰层下突然传来万马奔腾之声,八百匹龙马踏冰而出,每匹龙马蹄下都踩着锁魂钉的虚影。姜子牙拂尘轻扫,龙马背上浮现出封神榜诸神名讳,伯邑考的名字赫然位列首位。
"先生真乃天人也!" 姬昌将打神鞭高高举起,鞭梢指向朝歌方向。云端突然传来苏然的怒吼,无数锁魂钉从地下破土而出,却在龙马嘶鸣中化作齑粉。姜子牙袖中无字天书腾空而起,书页间飘落的符文化作漫天星斗,将西岐城笼罩在祥瑞之中。
当天正午,姬昌在西岐太庙举行拜相大典。姜子牙手持打神鞭登上祭坛,祭坛突然裂开,露出伯邑考的本命玉牌。姬昌将照骨镜碎片嵌入玉牌,玉牌瞬间化作伯邑考的虚影,对着姜子牙行三跪九叩大礼。
"伯邑考的冤魂己入封神榜。" 姜子牙将打神鞭插入祭坛中央,"此鞭可代天封神,亦能破尽天下邪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