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康松了口气紧绷的脸都舒展了,“那就太好了。那我就进去了,您慢走。”
纪安康进去以后,面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石兵的脸瞬间耷拉到了地上,背对着苏芊和陆彧铭一字一顿的说:“我就说我手下的孩子绝不会干吃里扒外的事!”
陆彧铭皱了皱眉,苏芊就不会给太多面子了:“证据不足,您说这些未免太早了。”
石兵的老脸像包子一样拧在了一起,十分自信地说:“从入警校的第一年我就认识了小牧。可以说,我是除了他爸他妈最了解他的人。他爱惨了他老婆孩子,他比谁都清楚,他死了他老婆孩子能有好吗?他图什么呢?”
“胁迫,诱惑都有可能。人是会变的先生。”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秉性是不会变的。”
苏芊皱了皱眉,“石局长,作为一名人民警察用感情做判断不觉得有失偏颇吗?”
石兵愣了愣,他不说话了。感情上他是不承认牧汉有鬼,但是不得不说牧汉方才的一席话虽然圆得天衣无缝,但是要说漏洞不是没有。
首先,附近的监控系统为什么会突然坏掉。他问过负责的工程师,得到的答复是雨天短路引起的。可这也太巧了。这也就是说牧汉所说的全是主观的东西,没有客观证据。可能存在的人证全部已经牺牲了。石兵不禁打了个寒战努力的想要把脑海中糟糕至极的设想轰赶出去,但理智却丝丝的将其牵制住,并告诉他这种可能性很大,就是残酷了点。
陆彧铭有点不忍心看到好友的父亲受这种折磨。石兵今年五十九了,是马上就要退休享天伦之乐的年纪何必一直要奋战在前线呢?改明儿让石文星好好陪他爸爸散散心去……
“重要的是什么?重要的是证据!人证物证全没有,那老头就敢信口开河?要不是看在那是你好友的父亲,我他妈早……”
陆彧铭皱了皱眉,心情十分烦躁,苏芊识相的闭了嘴。半晌,苏芊说:“果然还是没有查到祁果的下落吗?”
“没有。各个渠道都查过了。”陆彧铭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愤怒地把烟头扔向车窗外。烟头砸到了旁边车子的玻璃上,那兄弟摇下车窗来一通乱骂,陆彧铭充耳不闻,油门一踩绝尘而去。
苏芊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心里叹了口气,问,“她的朋友呢?查过了吗?”
“她哪有什么朋友。就一个贺念蕊。”
“哦……就是那个喜欢穿洛丽塔洋裙的女孩?”
“是。就她,祁果失踪的当天晚上正和他未婚夫亲热!那混蛋教的什么狗屁朋友!”
苏芊心想,人家大晚上跟未婚夫亲热不是很正常的吗?但是她没敢触陆彧铭的眉头。
“她刚出院不到三天啊!伤口刚长好万一出事怎么办!”
苏芊的身体随着车厢一阵晃动。她有着与陆彧铭相反的镇定,当然了,其原因归结于她与祁果不过是点头之交,失踪的若是换成她的姥姥母亲、兄长或是挚友她可能比陆彧铭还要狂躁。
更重要的是,他们俨然陷入了被动。
……
自小生活在云港的陆彧铭早就习惯了这里阴雨连绵的天气,但他家里的暖气依然很足,因为太过湿冷的天气会让祁果的膝盖感到不舒服。源源不断的暖风从风口涌出,空气温暖干燥。陆彧铭嘴唇一凉,拿手一摸,惊讶的发现他竟然流鼻血了。
量还挺多,血顺着下巴滴答滴答的流。他自己没什么,却给王妈吓着了,只叫他去医院检查一下,陆彧铭觉得小题大做,拿了块纸巾堵上完事。
他头晕脑胀的拿起电话,由于鼻子里塞了东西的原因,他的声音听起来发闷,电话那头的人不确定的问:“陆总,您怎么了?”
“没什么。”陆彧铭推了推堵在鼻子里的纸巾,闷闷地说,“是陆臣功出了什么事吗?”
“是,是的。”李助理有些欲言又止。
陆彧铭瞬间觉得心里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虽然这种糟糕的预感从祁果失踪那天就没退下去,但他觉得再坏的消息他也扛得住。
李建元毕竟在老板手底下待了多年,他要是还听不出来陆总心情不好就应该一头撞死在公司大门上。于是他把废话全咽下去,直奔主题:“坏消息陆总。陆臣功死了,被杀死了,行凶的狱警饮弹自尽。”
……
陆彧铭掀开素白的裹尸布,映入眼帘的是陆臣功灰败但是意外干净的脸。左胸的枪口是唯一的伤口,一枪毙命。陆彧铭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各种杂七杂八的情绪挤压在胸口,他快要疯掉了。
紧接着,又有一具尸体被抬出来。不用人介绍陆彧铭就认得,就是那个专门看守陆臣功的狱警。这小子是饮弹自尽。他的尸体还没来得及整理,掀开一看,嘴巴眼睛张得老大。自杀怎么还死不瞑目?陆彧铭皱起眉,从李建元那里拿来一次性手套,伸出中指在狱警的内眦处摸了一下。透明半干的液体,是泪吗?
他带着这个疑问进了牢房。牢房内外皆有一摊血迹,其余的是意外的整洁,出了一把用来杀人和自杀的配枪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就像是有人在两个地方都不小心撒了一瓶番茄酱一样。
陆彧铭冷眼看着前来的监狱长。这个有着过于巨大的将军肚的男人的眼睛里有一种与他的身材十分违和的正气。圆鼓鼓的肚子可以把两个以上的陆彧铭放进去绰绰有余。看着牢房内的景象,尚波涛满脸横肉的脸上像是被电击一样不停的抽搐,人中两侧的小胡子一翘一翘的。
“有什么想说的?”陆彧铭边说便拿出纸巾行了擤鼻涕,看着纸巾上渗出的少许血丝咧了咧嘴扔进角落的垃圾桶。
尚波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脸色更加难看,“是我大意了!”他顿了顿,和陆彧铭一起走到一边,压低声音说,“以我的了解,周力行(自杀的狱警)不会做这样的事的,一定是有人在幕后指使。请把这件事全权交给我。”
“我凭什么信任你?”
“你可以找人监督我。”
“好。”如此,陆彧铭给苏芊拨了通电话,让她拍一个扔过来;又把李建元找来,让他再找一个人与苏芊的人一起做监督工作。
尚波涛苦哈哈的笑了笑:“陆老弟,真是谨慎啊。”
陆彧铭可笑不出来,他已经不得不谨慎了。
……
虽然最近祸不单行,但是工作却是一样没落下。与苏芊高强度的工作依然继续着。
苏芊虽然近期没有办法回埃及,但既然可以远程操控。在连续四个小时的国际长途里,八国脏话花式涌现,让习惯了陆彧铭冷暴力的陆氏员工们一个劲的打冷战。纷纷讨论是冷暴力比较好还是cnm,f**u比较好。
在陆彧铭近乎绝对零度的寒霜洗礼下,他们深刻地得出结论。这两者,不过是屎和大便的区别而已。
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下,急促的电话铃声简直就是午夜凶铃。整个办公室的人纷纷打了个激灵。陆彧铭拿起手机,是一个奇怪的陌生号码。要个往常他是从来不管这些个未备注的陌生号码的,但自从祁果失踪后,他一个都不肯放过。
接起来,对方开口:“喂?”
陆彧铭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声线实在是太熟悉了,他不知道多少次被这个声音呼唤过,即使这个声音几乎被机械的启动声和风声淹没他也听的出来!
苏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小心提醒他,这有可能是变声器的效果,但丝毫不会影响陆彧铭的兴奋。无论是真是假,这都是线索。他捂住话筒,压低声音对苏芊说:“让人注意跟踪。”
苏芊比了个“ok”的手势。
“祁果,你在哪里?”
祁果没有说话。她靠在巨大的集装箱后面,呼吸着充满水汽和盐分的海风,这不仅让她想起了当年被阿尔文绑架,却有惊无险的经历。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希望结果也可以相似一点。她听到耳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便对着电话说:“帮我保护好贺念蕊,拜托了。”便迅速挂了电话并将手机扔向海面。
忽然,脚下的钢铁“地面”摇晃了一下,祁果迅速扶住栏杆。她揉了揉太阳穴,眼眶下有些发青,她捂着嘴巴朝哈迪走去。
哈迪看她这个样子皱起了眉:“你还好吗?”
“我还好……”祁果也没有想到她会晕船。不过这是个好消息,这样就有足够的理由解释她为什么会躲在船的角落里了。
哈迪给了她一个小药瓶,祁果拿来一看:好嘛,晕车药。“谢了。”说着,拧开吃了两片。
哈迪说:“希望你快点好起来,我们需要在船上航行一个月左右,不然有你受的。”
“我明白。”祁果晃了晃混沌的脑袋。晕车药里的镇静作用开始起效,她混混沌沌的跟着哈迪走进船舱里,倒头就睡。
一个月……希望一个月之后有好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