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日,东凌皇帝病重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境外。
梁国听闻此事,举兵压境。
一连五日,皇帝南宫闫未上朝,东凌朝野乱成了一锅粥。
危急时刻,南宫煜举着圣旨,走上了朝堂。
南宫闫封他做了安亲王,允代太子监国。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但当南宫煜提出各种政策解决当下难题时,众人又都信服了起来。
针对梁国的宣战,本应南宫煜亲自上阵,但由于武功尽失,此刻的他不宜出战。
稳妥起见,他派了淳王南宫离作为统帅,又派誉王南宫景做后勤掌管粮草。
南宫景为了稳赢,借自己与北朝玥依公主的关系,向北朝借了二十万大军。
战争一瞬即发。
十一月十西日,黎明时分。
躺在凌云阁的青鸟微微转醒。
她慢慢的起身,坐在床边,听着叶青讲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青鸟有预感,皇帝的做法,如此依托,极有可能是想立南宫煜为东凌之主。
而之所以没有下明诏,极有可能是因为自己。
若真是如此,那他们之间的缘分怕是尽了。
刚刚下朝的南宫煜,听到青鸟醒来的消息后,立刻跑到了凌云阁,来到青鸟的床边,朝服都不曾换。
他看着青鸟,眼眸清澈,“你醒了?”
青鸟点了点头。
南宫煜看着青鸟心里有好多话想讲,却不知道应该说哪一句,低着头,磨蹭了好久。
最终还是青鸟开了口,“有一个叫紫寒的姑娘,王爷在救我时,可曾见过她?”
南宫煜眨了眨眼睛,抿了抿唇,“见到了,她说她要去过逍遥日子,之后就走了。”
青鸟有些疑惑,“他没有什么话留给我吗?”
南宫煜摇了摇头,“她只是将一封信交给了我,并没有说什么话。”
青鸟靠在床头,看着青纱帐顶,“或许是对我失望了吧。”
“不过平安逃出,总归是好的。”
南宫煜还想跟青鸟说会儿话,前线却传来了战报,他不得不去,只能跟青鸟道了声歉意,便离开了。
叶青端着一碗白粥走了进来。
青鸟问她,“慕容府中可一切安好?”
叶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慕容府一切安好,但慕容意做为镇北大将军去了前线。”
“战场上刀剑无眼,所以奴婢也不好说。”
青鸟想了很久,最终拿定了一个主意。
她让叶青帮她传了一条消息是师兄苏卿尘。
又嘱托了叶青一些事情。
十一月二十日,夜晚。
青鸟梳了妆,换了一身暮山紫的长裙,戴了面纱。
取了珠翠,换了一支银钗簪在头上。
虽不华美,但清冷的气质中,透出一股魅力,格外的吸引人。
南宫煜接到青鸟的邀请,进了凌云阁。
房间里只点了蜡烛,光线昏暗。
烛香在空气中弥漫,还夹带了一点酒香。
青鸟端坐在桌前,等着南宫煜。
南宫煜看着青鸟,顿时觉得有些陌生。
“你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商量吗”
青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亦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喝过一杯后,她将一张认罪书,递给了南宫煜。
“这几日,我己了解到战争到了关键时刻,这是我的招供,只要将这张招供,以及西王爷与血衣门勾结的证据,送到皇上的面前。”
“你必然会被选中,成为东凌的下一任君主。”
“军心一稳,战场的推进也会顺利许多。”
南宫煜的手颤抖着,打倒了酒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青鸟笑着喝了一杯,“我知道,但我就是要用自己的这条命,为你换这张龙椅。”
南宫煜的脸色铁青,站了起来,“胡闹,我的战争,从来不需要女人祭旗。”
青鸟的嘴角涌出鲜血。
南宫煜立及上前将她抱在怀里。
青鸟的语气强硬,“由不得你。”
南宫煜的眼眶泛红,语气急切,“坚持一下,你再坚持一下,我去找苏卿尘,他一定有办法救你。”
青鸟却拉住他的衣袖,“我服了断肠红,这个毒,他解不了。”
南宫煜低头轻声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青鸟伸手摸着南宫煜的脸,“姐姐一生求你不得,非你不可,视你如珍宝。”
“而她用命换我。”
“我虽不能替她嫁你,但却视你为最重要的人。”
南宫煜的眼中涌出泪珠,他问青鸟,“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要离开我?”
没有听到回应,抬头摸去,己经没有了脉搏。
南宫煜咬着唇,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青鸟的裙摆上。
十一月二十二日,安王府内,设置了青鸟的灵堂。
南宫煜跪守在青鸟的灵柩前,不愿离开。
前线的战报一封接着一封,他一概不看。
叶青在青鸟的灵前,跪求南宫煜,“王爷还是要以国事为重,二小姐这里有我。”
“王爷尽可放心。”
“若二小姐还在,看到王爷这样,必然会伤心欲绝,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南宫煜听后,给青鸟烧了两张黄纸,她的目光空洞,声音沙哑。
抱了一会儿棺材,留下“等我”二字便去书房处理军务。
叶青趁着南宫煜走开的空档,掀开了棺材,拿出了一颗药丸,塞入了青鸟的口中。
没过多久,青鸟就醒了过来,她嘱托叶青,“他若问起,就说是血衣门的刺客劫走了我的尸身。”
叶青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她让青鸟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
青鸟笑着对叶青说了句,“谢谢你一首照顾姐姐。”
随后便打晕了她。
因为府中最近繁忙,在叶青的安排下,所有的侍卫几乎都调到了南宫煜的身边。
青鸟轻松的溜出了安王府,一路向西,怀里还抱着慕容清婉的骨灰。
因着重伤初愈,青鸟的腿脚感觉还是很僵硬,很快就没了力气。
但由不得休息,只能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就在意识模糊之际,听见马车的声音,抬头望去,微弱的视线中,看见一个熟人。
她的嘴角轻扬,“师兄。”
南宫煜处理完军务,己是第二日清晨。
当他再次来到青鸟的棺前时,看见的只是昏睡的叶青,棺材打开。
弄醒叶青后,他询问道,“清雪的尸体去了哪里?”
叶青按照提前商议的话术答道,“有几个自称是血衣门的人,强行打开了棺木。”
“之后奴婢就被他们打晕了。”
南宫煜捏着手中的玉扳指,青筋暴起。
叶青看到后, 又补充了一句,“二小姐,是血衣门门主的养女,或许他能救二小姐,劫走二小姐的尸体,或许也只是为了救人。”
南宫煜听后渐渐平静下来,比起让她躺在自己的面前,他还是想她能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随后他吩咐人悄悄撤走了灵堂,并把慕容清雪死亡的消息压了下来。
十二月二十日。
初雪降落在东凌。一束束的梅花傲然盛放,点缀着这个孤寂的季节。
战场传来捷报。
梁国退兵,并以割让土地作为补偿。东凌的战场大获全胜。
南宫煜在听到这条消息后,并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是默默的收拾好东西回了安王府。
漫长的黑夜中,他一个人对月独酌。
彻底的醉酒后,他躺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当侍卫叫醒他时己是第二日的晚上。
宫里来了旨意召他进宫。
南宫煜看完圣旨,穿着朝服进了宫。
这一夜飘起了雪花,落了他一身.......
长春宫中,南宫闫坐在龙椅上,看着那些不断飘落的雪花。
身旁的茶盘里还有不少丹药。
他看着南宫煜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的面前,洁白的雪花,落了他一身。
南宫煜看着南宫闫没有说话,只是将建王的罪证都拿了出来,递给了南宫闫。
南宫闫的手颤颤巍巍将这些东西放在一旁,有气无力的开口,“现在这些东西己经没有了意义。”
南宫煜皱了下眉头,转身就走,却被南宫闫叫住,“留下来,陪我看场雪吧。”
他又用手指了指一个黄色的锦盒,“陪完了给你糖吃。”
南宫煜愣了一下,他没看错,那是装有玉玺的盒子。
南宫煜木讷的“嗯”了一声。
南宫闫用手接住落下的白雪,“我这一生就如同这寒冬一样,充满了杀伐。”
“而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君殊。”说着还拿起一颗药丸塞在嘴里。
“这药丸是君殊留下的,说起来也是奇怪,每天吃两颗,心里就会好受许多。”
“只是身体慢慢就受不住了。”
南宫煜依旧没有说话。
南宫闫知道他有气,“我知道,你与我不好。”
“早些年,我冷落你母亲,也冷落你,后来又将你喜欢的人指给旁人。”
“但我也有我的难处。”
“我喜欢辰儿,却也同时将他推到高处,作为箭靶。”
“慕容家虽好,但慕容氏权势滔天,若许给你,那朝臣必将倾倒。”
“风口浪尖,冷落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说着他拿出两颗棋子交到南宫煜的手中,“一黑一白,一暗一明,方能走的长远。”
南宫煜看着那棋子叫了声,“父皇。”
却没有回应。回头看去,南宫闫己经永远的合上了眼睛。
一滴泪从南宫煜的眼角滑落,被他用手抹去。
晋元三年。
南诏的一座药山中,一位白衣女子坐在石桌前,听着苏卿尘说一些奇闻轶事。
“传闻东凌的这位皇帝为妻子守了三年的陵,才娶的皇后。”
女子笑着反驳,“胡扯什么,他从来没有订过亲,哪里来的妻子。”
苏卿尘“嗷”了一声,“你这么了解他啊,我怎么从来没发现。”
白衣女子吃了块点心,起身就走,苏卿尘跟在她的身后喋喋不休。
“阿东,你真的想好了在药王谷当一辈子圣女吗?”
白衣女子不耐烦的回答,“真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