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没跟陆晟年走。
甚至在他伸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躲开了。
陆晟年的手僵在空气中，最后到底还是收了回来。
一旁的女警说：“她刚经历被持械抢劫的事情，情绪可能会不稳定。你先安抚安抚她，等状态好一点就去包扎伤口，要是情绪稳定下来，要配合一下我们这边做口供。”
“行。”陆晟年应了一句。
而后，陆晟年起身坐在江晚身边，说：“你额头上还有血，先去包扎。放心，江秉烛已经被抓起来了。”
这个时候的陆晟年脾气很好，还很温柔。
主要是江晚这会儿灵魂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感觉就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谁看了都得心疼。
江晚摇摇头，缓了一下，对陆晟年说：“没事，我等傅景行出来。”
听到傅景行的名字，陆晟年顿了一下，但还是没问太多。
她不愿意动，陆晟年就直接将她抱起来往夜间急症那边走去。
他声音沉了几分地说：“先把你自己的伤处理好。”
经历了生死的江晚这个时候真的没什么力气和陆晟年争论什么，他抱她去包扎伤口，她就去。
要去做脑ct，她也去。
只不过一直关注着傅景行的情况。
等全部检查完处理好伤口，已经凌晨两点。
江晚见傅景行走过来，她连忙从椅子上起来往他那边走去，全然忘记陆晟年还在身边。
江晚往傅景行手臂上看去，他披着外套，故意不让手臂露在外面。
见江晚走来，傅景行还下意识地将手臂往后挪了一些，并跟她说：“没事，小伤，别担心。”
江晚张张嘴，好似有很多话要说，说出口的，只有谢谢你三个字。
不是谁都愿意豁出性命去救另外一个人的。
第一次傅景行救她于大火，是责任。
这一次傅景行从刀下救她，是情谊。
又岂是谢谢你三个字可以将感激道尽的呢？
傅景行道：“我先送你回去休息，等你缓过来再去警局做笔录，放心，证据确凿，他跑不掉的。”
江晚点点头，看傅景行的眼神都复杂了几分。
彼时，陆晟年走过来，扣着江晚的手腕，说：“既然我来了，她的事情我管，不劳你操心。”
陆晟年声音很冷，这个时候还要在这件事上分出一个胜负来。
江晚的眉头紧紧地拧着，要发作时，傅景行先开了口：“好，我正好受了伤开不了车，你送小晚回去，我也放心。”
陆晟年脸色都是黑的。
也没跟傅景行说太多，拉着江晚便要走。
江晚觉得陆晟年有病，一整天不见人，这会儿突然跑过来，还把傅景行一个人丢在医院。
关键，刚刚是傅景行救了她。
“陆晟年你松开。”江晚声音很低，但却十分坚定。
陆晟年自然是没有松开的，他说：“先回去，你需要休息。唐显会送他回去，不用你操心。”
江晚两次回头看傅景行，却因为挣不开陆晟年的手而十分恼火。
站在原处的傅景行只是跟她摆摆手，让她先回去。
他这样，江晚就更歉疚了。
一直到车上，江晚都没给陆晟年好脸色。
陆晟年给她系上安全带，见她脸色还是沉着，便说：“你晚上加班到十点过，江秉烛在楼下蹲你，前后不到十分钟傅景行就出现在地下停车场，你自己好好想想。”
他给她扣上安全带，开车回酒店。
江晚这会儿哪儿想那么多，就只觉得陆晟年很莫名其妙。
她不想跟他说话，沉默地坐在副驾上。
一直到了陆晟年住的酒店，江晚都没跟陆晟年说半个字。
她累，又心有余悸，陆晟年碰一下她，她都觉得不舒服。
陆晟年到底也是没有受过这样的气的，他说：“江晚，你适可而止。”
他的忍耐有限度，对她的温柔也是有限度的。
江晚这会儿脾气是有的，她冷着脸问：“我又没让你来，而且，你凭什么怀疑傅景行？他救我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只会事后把我从医院带走。”
“我有事。”陆晟年解释。
江晚这会儿觉得可笑又没意思，“我奢求你来救我干什么？你从一开始就只是把我当成你的玩具，高兴了就来找我，不高兴了就用钱打发。”
这话像是说到了陆晟年的痛处，他脸色很糟糕，他冷声反问江晚：“那你把我当什么？江晚你问问你自己，你把我当什么了。”
这话，还真的把江晚问住了。
她有些被怔住，又有些无措。
她缓了半晌，眼眶刷的一下红了，竟然问出一句：“你那么凶干什么？”
以为是一场要爆发的争吵，却因为江晚眼红地询问，让陆晟年愣是将脾气都收了起来。
他怔了怔，回：“我没凶你。”
江晚瞪着眼看他，没眨眼，眼泪就刷刷掉下来。
陆晟年也是没见过江晚这么真情实感地哭，他无奈上前，拍了拍江晚的脑袋。
“别哭了，我没凶你。”陆晟年安抚，“我晚上真的有事，结束了之后去你住的地方等你，一直没等到。后来我去你公司，才知道出事了。而且，我看傅景行也在，我就有点气。”
还看到江晚眼含关心，满心满眼都是傅景行的样子，多少给陆晟年气到了。
他将江晚摁在怀中，轻轻地顺着她的背，“别哭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江秉烛十年八年没跑了，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江晚不是不生气不委屈，而是现在很累。
陆晟年又没有再凶她，她就松了一口气。
她也没说话了，就是脑子里面一遍又一遍地闪过江秉烛拿刀抵着她的画面。
以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的，纸醉金迷里面闹事的人时常都有。
但那时候纸醉金迷里面有保镖，没人伤得了她。
而且那些去闹事的人，都跟纸老虎似的，不敢搞出太大的动静。
江秉烛不一样，他好像是拿不到钱就要与她同归于尽的。
她太怕了。
可就算是很怕很怕，这个时候的她也依旧没有抱着陆晟年。
她知道，陆晟年不会像傅景行那样不顾一切地来救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