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挽尴尬无比。
她没想到傅夫人介绍的“侄子”会在这时候打电话来。
林初挽飞快地回答对面：“你好，我是林初挽。”
“嗯，好，看宋先生什么时候有空，好的，到时候见。”
跟宋禹川约好时间在咖啡厅见面后，林初挽将电话挂断。
车内一下子，再度恢复了安静。
唯有车外的哗哗雨声不停。
林初挽摸着自己的胳膊，上面似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被尴尬的。
随后，林初挽想，她尴尬什么？
这个男人，前脚刚跟她睡完，后脚在阳台打电话哄别的女人，都做得如此自然。
自己不过是在他车里接个相亲对象的电话而已。
比起这些男人，乱搞都毫不遮掩，她正常相亲更应当大大方方。
林初挽想到这里释然了。
她还是道德感太高了，有待降低。
便听凌时衍凉凉的语调：“你的魅力还真是大。”
林初挽默然片刻，扯着嘴角笑了下，客气道：“彼此彼此，跟你比还是差远了。”
这个男人，竟然好意思阴阳她。
说到底，他俩什么关系都不算，他干嘛管她？
因为凌时衍伸出援手，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拉近些的关系，在这短短两句话的时间里，重回冰点。
凌时衍闻言，神情愈发冷淡：“你的住址，给我。”
林初挽报了地方，凌时衍开着车。
两人期间再没有说一句话。
林初挽眸色清冷。
男人实在是难伺候，傅浔是，这男人也是。
到了地方后，林初挽开车下门。
秉持着她的礼貌修养，她关上车门后，望着车窗内的男人：“今天谢……”
漆黑的大众车轰鸣一声，从原地驶离。
林初挽：……？
她仅能看见从半降下的车窗露出的那张侧脸，高眉深眼，挺拔锋利的鼻梁线条，配上凌时衍的表情，格外冰冷漠然。
林初挽一口气堵在胸口。
她恨恨地用高跟鞋在地面垛了下。
“什么啊，这人？”
林初挽站在大门口瞧着远去的黑色车影，雨线连成幕，很快将车影盖住，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话说回来，这男人帅气归帅气，开的车只是大众。
林初挽认识车标，但对具体的车型款式不太了解。
总归看那个男人开的大众，不太像很贵的款，看样子似乎真的是个司机。
不知道是哪个大家族的司机？
林初挽回忆了一下，那天从车上下来的那位老爷子，瞧着很是贵气，身份不凡，应该是京圈的大家族了。
林初挽转身，脑海中杂七杂八地想着，冷风从楼道里灌进来。
她忽地想起来，这么久了，她跟那个男人险些第二次“深入”交流。
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算了，无所谓。
林初挽攥着拳头，被风吹得头脑冷静。
浑身都是冷的。
脑海中还有方才那个男人冷漠的侧脸。
她承认这个男人很帅气，对她而言挺有魅力。
但那统统不重要。
她现在最重要的只有搞钱。
她真的太缺钱了。
林初挽借着老小区楼梯微弱的光线，疲惫地走上楼，回到家里的时候，屋里的灯还亮着。
她打开门，沙发上的林老太太立刻回头，有些迷蒙困倦的脸浮现笑意：“挽挽回来了？”
林初挽神情变得柔软：“外婆，你不用等我的。”
林老太太笑眯眯的：“那怎么行？今天又下了大雨，外面很冷吧，外婆给你熬了你爱喝的红糖酒酿汤，来，你坐一会儿，我去热一热给你端过来，辛苦我们挽挽了。”
林初挽心里一暖，放下东西。
换了双舒适的鞋子后，她终于感觉浑身都放松下来。
林老太太将碗塞进她手中，一口甜酒汤下肚，融融暖意游走全身，驱散了寒冷。
林初挽顿时觉得，今天所有的烦心事，都算不得什么了。
林老太太拢着披肩：“挽挽，你工作怎么样了？是不是压力很大？不要太累着自己，外婆瞧着你气色都变差了，是不是外婆跟你一起住，你压力太大了？”
外婆心疼地摸了摸林初挽的侧脸，将她垂下来的长发挽到耳后。
“没有这回事，外婆你别多想。”林初挽连忙摇摇头，垂眸瞧着手中的甜汤，纤细的指尖在碗沿轻轻：“外婆，我打算辞职，不在傅浔身边做秘书了。”
辞职？
好端端的，怎么会辞职呢？
林老太太愣住，张口便要询问，傅浔那孩子同意这件事吗？
是不是他们两个孩子闹了什么矛盾？
毕竟傅浔那孩子很好，在她跟前这些年一直很有礼貌又乖巧，对挽挽也不错……
林老太太的话在即将出口前，瞧着林初挽侧脸，疲累垂下的眉眼，到底什么都没有问。
她乐呵呵道：“这些事啊，你自己决定好就行，要紧的是别太累着自己，外婆也开了广场舞班挣钱呢，挣得可不算少，实在不想干，外婆还可以养我们挽挽。”
林初挽听着外婆温柔的话。
鼻头发酸，眼圈不受控制的发红。
她小声应道：“嗯。”
随后，林初挽低着头将那碗甜酒喝光。
在林老太太笑眯眯要拿着碗放回去的时候，林初挽忽然问：“外婆，我的爸爸呢？”
这么多年，她的妈妈躺在病床上，靠着源源不断的特效药与仪器维持生命。
那个本该陪伴着她的男人，为什么连影子都没有出现过？
林老太太笑容僵了下，她表情变得不太自然，并没有回答林初挽的话。
“你这孩子，怎么忽然问起来这个？好了，时间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林老太太推着林初挽去房间：“再不早点睡，明天早上赖床，外婆可不叫你咯，让你迟到！”
这话，活像是在哄爱赖床上学迟到的小孩。
林初挽顺着林老太太的力道，被推回了房间，笑起来：“外婆，我都工作了，什么时候赖床了，我可是傅氏业务能力最强的秘书。”
林老太太拍着她的背：“知道啦，快睡吧，好好休息，挽挽晚安。”
“外婆晚安。”
林初挽关上房门，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搭在椅背上。
等洗干净后，再还给那个男人好了。
如果有机会再遇见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