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陆至反应过来，对于未知的恐惧，让她下意识地踢了两下，她今天穿的是双运动鞋，因用力过大，再加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扒着她的鞋。
下一刻。
随着她踢脚的动作，鞋子整个飞了出去。
然而现在并不是操心鞋子的时候，地面上那密密麻麻、又不清楚物种的东西，让洛思言尖叫出声。
陆至眉心直跳，刚把她拽到怀里，许是抓住了他这根浮木，洛思言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脚又不敢踩在下面，双腿整个盘到男人劲瘦的腰上。
“......”怕她抱不稳再掉了，陆至一手揽着她腰，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大腿，侧着脑袋看她，“都是假的。”
听到这话，洛思言埋进他颈窝里的脸抬了起来，想问问他是什么东西。
然而话还没说出来，她嘴唇像蹭到了什么东西。
温热柔软。
大脑短暂的空白了一秒，以两人现在的姿势，洛思言那个抬头时能够触碰到的东西，应该是——
嘴巴？
那触碰太过短暂，洛思言也不大确定，只是她明显的感觉到陆至僵了下。
光线太暗，地面上窸窸窣窣的有什么东西在响，洛思言眼神呆滞，不敢直视陆至的视线。
她要是没感觉错，要是真的“亲”到了陆至的嘴巴。
那不能叫“亲”吧。
只是不小心碰到了。
对。
不小心碰到了。
她得大方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才能避免这场尴尬。
给自己鼓了鼓劲，洛思言松开了手，腿也往地面上挣了挣，讷讷道：“哥，我下来。”
陆至托着她大腿的手臂紧了紧，嗓音莫名的哑：“抱好。”
“......”
紧接着，没给她胡思乱想的时间，洛思言感觉陆至在抱着自己往前走，随着走动，她身体晃了两下，怕摔下来，又重新圈着他的脖子。
往前走了几步，陆至弯腰，似乎是把她的鞋子捡了起来。
因刚才那场误触，洛思言也不敢再乱动，想回头确认下是不是鞋子，又怕发生刚才那样的事。
她下巴搭在男人肩上，眼睛直视着逐渐远去的黑暗。
就这样往前走了很远。
陆至没说让她下来把鞋子穿上。
抱着她穿过每个npc在的点，男人身上都是薄薄的肌肉，走了这么长一段还稳如泰山，呼吸也平稳绵长，似乎完全感觉不到重量。
而洛思言一直乖乖地倚着他的肩，目送穿着红袍的古装女鬼、只剩骷髅的白骨鬼、绑满了绷带的裹尺布鬼、吊死鬼...一一远去。
甚至在某些时刻，她看见那些npc愣了愣，还会跟她挥手，洛思言眼睛浅弯，微笑回应。
再渐行渐远。
直到外面五彩缤纷的灯光扫射进来。
这一刻，洛思言有种微妙的感觉。
像是在一场激烈的战役中，陆至带着她，平安的从枪林弹雨中穿过。
跟那些黑暗告别。
只要跟他在一起。
她就什么都不用操心。
陆至会护着她。
毫发无伤。
-
鬼屋出口不远处就是即将到来的灯光秀，陆至找了个干净的台阶，把洛思言放了上去。
男人一声不吭，半蹲在她面前，低着脑袋，握着她的脚踝，温柔的帮她穿鞋。
洛思言的心悸动的越来越难以控制。
她无法欺骗自己。
哪怕是过了几年。
她依然喜欢他。
只喜欢他。
喜欢到无法控制。
无可救药。
“好了，”系完鞋带，陆至垂眼，声音听不出来情绪，“在这等着，哥哥刚才摸到那些东西了，去洗个手。”
“好。”
洗手间离这边不远，外面灯光又亮，洛思言目送他离开。
男人身形高大颀长，脚步却略显狼狈。
一直走到男士洗手间，确定已经不会被发现，陆至双手撑着洗手台，闭上眼，猛地吐了口气。
方才那黑暗里短暂的一秒。
却像块通了电的烙铁，烫的他浑身僵住，身体发痛。
幸好小丫头是趴在自己肩上。
若是贴在胸膛上。
那慌乱而又急促的心跳，昭然若揭。
旁边有人过来洗手，陆至往旁边让了点位子。
他努力平复着呼吸，焦躁却又在下一秒占据他的身体。
须臾。
陆至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磕了根烟，松松地咬在嘴里。
他掀了下眼皮子，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男人的头发散落于额前，细长的眼睛含了两分春色，鼻梁高挺，嘴唇颜色也艳。
“长得还行吧，也不显老，”陆至愣了会，含糊着声音低语，“配我家小阿言，行吗？”
过了几秒。
想到那封情书。
想到罗深。
想到他每次超出兄妹关系的亲昵话，想到洛思言的反应。
陆至的眼神又暗沉下去。
心口像是升起一股郁气，顶的他烦躁不安。
旁边的人洗完了手，陆至回了神，淡声说：“兄弟，借个火。”
-
刚才鬼屋的地面上到底是什么东西，洛思言也没看清，只是陆至说去洗个手，洗了好半天才回来。
洛思言上下打量他：“你洗脸了？”
“嗯，”陆至淡声应，“有点热。”
他发梢也被打湿了些，散乱地落在额上，更添了几分少年感的朝气。
冷白的皮肤上还带着水滴。
洛思言踮了踮脚，伸手想帮他把那颗水滴擦掉。
注意到她的动作，陆至瞳孔一沉，啪一下握住她的手腕：“做什么？”
“......”去洗个手回来跟变了个人一样，态度好像疏离了些，洛思言顿了顿，她抿了下唇，迅速将情绪掩埋好，手也抽了回来，“有水。”
陆至盯着她看了几秒，不太在意的用袖子蹭了下。
不远处的台阶上已经坐满了人，都在等着灯光秀的开场。
夜风吹过，洛思言闻到空气里淡淡的烟味儿，她怔了怔：“哥，你刚才跑去抽烟了？”
“......”没想到她鼻子这么灵，陆至好笑道，“这是狗鼻子吧。”
洛思穹偶尔也抽烟，每次都是躲着她的，洛思言没多说什么，只往摩天轮那边看了看：“那边人少了，咱们去排队吧。”
人流大概都来灯光秀这边了，摩天轮那边的排个十分钟差不多就能轮到。
路过自助贩卖机的时候，陆至停下来买了瓶水。
他拧开瓶盖，递给洛思言，似乎在苦恼什么，斟酌了下用词，委婉道：“阿言，哥哥是个男人。”
“......”洛思言接瓶子的手一顿，“什么？”
陆至抿唇，沉默半晌，也没再说出来一个字。
他忽然吐了口气：“算了。”
“......”
从他的表情，到他刚才变得有些许冷漠的态度，洛思言仿佛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他可能是在意那个不小心触碰到的“吻”。
而他未说完的话，大概率是想说“哥哥是个男人，要保持距离。”
否则，她又拿什么解释，他拒绝自己帮他擦脸上的水。
然而意识到这点。
心底的涩意一点点地冒了上来，洛思言低着脑袋，把瓶盖拧了回去。
见状，陆至瞥她：“怎么不喝？”
“不渴，”洛思言握着瓶子，接着往队伍里走，“不想喝。”
陆至：“哥哥帮你拿着。”
洛思言：“我自己拿。”
“......”陆至伸手扣住她的肩，“怎么了这是？”
洛思言用余光扫了眼他手掌的位置，一股子无名火冒了出来，她掰掉他的手，一字一句清晰道：“哥，你自己也要注意。”
凭什么只让她注意！
明明不注意的是他！
不讲分寸的也是他！
他想要保持距离，她谢天谢地！
陆至被骂到无言，他嘴巴微张，憋了句：“我注意什么？”
洛思言怒气冲冲扔了句：“分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