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处的灯光很亮,男人的头发散落于额前,脖颈处稍有些汗意,身体姿态也莫名带了些紧绷。
洛思言低头把鞋换了,她没觉得这是个事儿,老实地答:“就上次在盼归,你把他们喊去开会时加的。”
“洛思言,”陆至手掌摊开,“手机交给哥哥。”
“......”听到这个要求,洛思言愣了愣,“做什么?”
陆至:“帮你删了他。”
“不要!”这要求简直法西斯,洛思言很抗拒,“我为什么不能加响安哥?”
她拒绝姿态明显,陆至眼底凉了凉:“他找过你没?”
“就随便发了几条信息,”洛思言说,“又没干嘛,礼貌的问候了一下。”
听到这,陆至面无表情地重复:“手机。”
“不要!”洛思言不愿意搭理他了,抱着花束往房间走,“以后总要见着的,莫名其妙把人家删了,多尴尬。”
“这事儿不用你操心,”陆至迈步跟上她,“哥哥会解决他。”
洛思言嫌他烦:“你走开。”
“......”陆至伸手拽住她的手腕,止了她前进的脚步,“洛思言。”
“走开走开。”
“......”
陆至握住她的手腕不松,洛思言抱着花背对他,两人站在卧室门口僵持着。
过了十几秒。
洛思言抽了抽手,浑身透着别扭。
感觉自己这样也很幼稚,陆至松开她的手腕,转到她面前,耐心地说:“把他删了,别让他骚扰你。”
“他没骚扰我,”洛思言理解不了,“你可以看我们的聊天内容。”
说到这,她十分不解:“你怎么不让陆雨婷删他?”
陆至嘴巴动了动,他原本想说陆响安看上她了,想追她,然而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沉默片刻,他改为:“他是陆家人。”
他不担心陆响安和陆雨婷之间会有什么。
但洛思言不同。
“......”洛思言的眼周瞬间发烫,“陆家人只加陆家人?你和陆雨婷也是陆家人,那我等会把姓陆的全删了。”
没想到能听到这种理解,陆至怔了怔:“哥哥不是这个意思。”
洛思言闷着头往房间走。
她管他什么意思呢。
一天天的,做法西斯还上瘾了。
“阿言,”陆至心口窒了窒,“这怎么就生气了?”
洛思言没搭理他,走到卧室,抓着门就要关上。
陆至眼疾手快地挡住:“哥哥帮你找个花瓶。”
“你走,”洛思言还恼着,“我要跟你冷战!”
“......”这许久没听过的宣战方式,让陆至脑袋都大了,“多久?”
洛思言:“一、辈、子!”
“一分钟?”陆至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行,那哥哥站这儿等时间过去。”
“你、走、开!”
“10秒了。”
“陆、至!”
“没大没小!”
洛思言被气懵了:“我要给我哥打电话,让他来削你!”
“......”陆至被逗乐了,他舔舔下唇,顺手把房门上插着的钥匙拔了,“等着,哥哥去找个花瓶。”
趁着他转身的空档,洛思言隔空虚虚给了他一脚。
稍稍泄了点火气,洛思言把花放到床头柜上,又去衣柜里翻睡衣和明天要穿的衣服。
准备好这些东西后,陆至从外面拿了个白色的瓷瓶进来,眉开眼笑地开口:“呐,哥哥挑了个漂亮的。”
瓶子里灌满了水,洛思言把花束拿来,一根根地插好。
“就放床头,”陆至格外殷勤,“我们小阿言一睁眼就能看见。”
洛思言垂眼把花朵摆了摆。
“......”陆至顿了下,针对刚才她的那句误解,开口说,“陆响安交过十几个女朋友。”
洛思言抬头:“你羡慕啊?”
陆至眉心跳了跳:“是个渣男。”
“......”洛思言嘴巴动了动,憋了句,“关我什么事。”
陆至:“哥哥怕他骚扰你。”
“你放心,陆至哥,”洛思言盯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回答,“我对这种老男人,不感兴趣。”
“......”陆至的太阳穴又开始跳了,“老、男、人?”
陆响安比他还小一个月呢。
都沦落成老男人了。
那自己得是祖先辈的了吧。
没等她回答,又像是知道她不会回答什么好话,陆至往旁边的椅子上一瘫,手指揉着额头:“哥哥头痛,受不了打击。”
“......”洛思言小碎步挪了两下,慢吞吞道,“陆至哥,我不想打击你的,但你......”
演技太差了!
“那就别打击,”陆至耷拉着眼皮子看她,“哥哥要吃药。”
洛思言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吃药?”
陆至嗓音懒怠:“看在小时候的情分上,小阿言照顾一下哥哥。”
“......”默了一秒,洛思言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有点偏高,她没继续跟他闹,“好像发烧了,我去找江嫂拿医药箱。”
“嗯。”
等她去准备的功夫,怕等下扰了小姑娘的休息,陆至回了自己房间。
洛思言抱着医药箱进去的时候,陆至已经斜躺在床上睡着了。
大概是真的很不舒服,他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也稍微急促。
洛思言拿体温计给他量了下。
有点低烧。
她翻了一个退烧贴出来,轻声喊:“哥,你贴个退烧贴。”
“嗯?”陆至阖着眼,似乎困倦至极,“阿言帮帮哥哥。”
他双脚搭在地上,但上半身已经倚在床中间,洛思言要想把退烧贴帮他贴上,就得爬上他的床。
她抿抿唇,把退烧贴撕开,膝盖跪在床上,身体前倾,把东西贴到了他额上。
退烧贴带来的凉意让陆至蹙了下眉。
洛思言轻手轻脚的把他的眼镜摘了,又放在旁边床柜上面。
调暗了灯光之后,她把陆至的拖鞋给拿下来,又抱着他的小腿,放到床上。
陆至看着瘦,身上都是薄薄的肌肉,一圈忙活下来,洛思言累的出了汗。
不知道要不要给他吃点药。
犹豫的功夫,陆至像是在梦境之中,低哑开口:“阿言,在这陪会哥哥。”
“......”洛思言拿着药盒的手指顿住,“哥,把药吃了吧。”
陆至依然闭着眼,掌心轻拍了下床铺的边缘:“坐这里。”
这场景莫名眼熟。
只是好像颠倒了。
原本生病躺在床上的是她,而坐在床边守着的,是陆至。
洛思言坐了过去,她把药和水准备好:“吃药。”
又过了几秒。
陆至睁开眼,瞳孔有些暗沉与病意,不似平日那么精神。
他稍稍坐高了些,把水和药接过去吃了。
“陆至哥,你平时注意点啊,”洛思言把杯子放回原位,絮絮叨叨地念,“都生病了还开那么重的冷气,还穿短袖。”
还跟她闹脾气不愿意盖毯子。
当然,这句话她没敢说,只暗暗腹诽了一下。
陆至半阖着眼笑,他脸颊线条硬朗,唇色稍微发白,却多了些病弱禁欲的气息。
“小阿言,”男人唇上覆着水渍,性感到不可方物,“哥哥之前,梦到你嫁人了。”
“......”
洛思言抿了下唇,没应话。
陆至嗓音很低,自顾自地说:“但对方不大好,你跑来闹哥哥,哭的满脸是泪。”
“醒来后,”陆到笑,“哥哥就知道这是梦,是假的。”
“......”
陆至低眼,压着气息说:“我家小阿言,已经好多年都不哭了,又怎么会来找哥哥哭。”
话音落,室内静到连空气都仿佛停止了。
洛思言鼻子酸涩的难受。
“阿言,”陆至撇过脑袋看她,“男人这种生物,宁缺忽滥,找不到好的也不怕——”
“哥哥养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