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扬起的烟尘如浓重的灰雾般弥漫开来，呛人的气息首钻鼻腔，熏得人双眼刺痛，几乎睁不开眼。
冯若瑶伸手抹去嘴角血渍，粗糙的指腹在触碰时，突然蹭到赵启渊喉结处一个坚硬的异物。
那枚银针在坍塌处透进来的微弱日光里，闪烁着诡异的幽蓝色光芒，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
针尾还沾着沈太医惯用的红松脂，那鲜艳的红色在幽蓝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目。
三天前，她还亲眼见那老头用同样带着淡淡松香气味的药膏给萧侍卫接骨，那药膏的香气似乎还残留在空气中。
"陛下装死的功夫倒比排兵布阵更精妙。"她伸出手，用力扯开赵启渊染血的龙纹领口，手指触碰到那冰冷的布料，传来丝丝寒意。
心口那枚铜钱大的暗锁正与傀儡皇脖颈处的凹槽严丝合缝，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瓦砾堆里传来铁链拖拽时刺耳的摩擦声，如同金属刮过玻璃，让人头皮发麻。
徐太监枯树皮似的手，那粗糙的触感仿佛带着岁月的沧桑，正将傀儡皇的"尸首"往机关台推，每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
赵启渊眼皮突然颤动两下，染毒的手指在她掌心缓缓划出三个字：等共鸣。
那手指的温度滚烫，带着一丝灼痛，仿佛带着某种急切的讯息。
他脖颈银针随着呼吸频率轻颤，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冯若瑶突然想起三日前御书房那场蹊跷走水，当时那冲天的火光在眼前浮现，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烧毁的正是沈太医呈上的傀儡术古籍残页。
"娘娘可知何为双生傀儡？"徐太监癫狂的笑声如同夜枭的嘶鸣，震落墙灰，那灰末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飘落。
他枯瘦指尖拽着五根泛青的傀儡丝，那丝线冰冷而滑腻，泛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龙椅上那位不过是提线木偶，真正的中枢在......"
话未说完，赵启渊突然扯断腰间螭龙玉佩，那清脆的断裂声在寂静的地宫中格外响亮。
傀儡皇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那一瞬间，仿佛有一道寒光闪过。
脖颈龙纹锁咔嗒转动，竟与冯若瑶心口金锁同时发出尖锐的蜂鸣声，如同警报一般在耳边回荡。
地宫西墙轰然倒塌，巨大的轰鸣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浑身是血的萧侍卫踉跄着摔进来，他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怀里染血的密道图正盖住马掌柜留下的刺青残片。
"马掌柜用盲眼骗过了东厂鹰犬，"萧侍卫咳着血沫，那血沫带着腥咸的味道，将半枚蜡丸塞给冯若瑶，"他吞进肚里的密信写着......"话音被徐太监甩来的铁蒺藜打断，铁蒺藜呼啸着划过空气，带着一股尖锐的风声。
冯若瑶旋身避开时，袖中犀角簪突然扎进傀儡皇左眼，那“噗嗤”一声，仿佛扎进了一块腐肉之中。
黑血顺着簪尾纹路渗入龙纹机关，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腐臭味。
徐太监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哀嚎，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
冯若瑶抹了把嘴角毒血冷笑道："公公真正要操控的，怕是养在玄武殿那十二个药童吧？"她故意抬高声音，余光瞥见赵启渊的手指己悄悄扣住三枚透骨钉。
地宫穹顶传来砖石碎裂声，如同闷雷一般。
赵启渊突然翻身将她扑倒在地，那股冲击力让她的身体重重地撞在地上，尘土飞扬起来，呛得她咳嗽不止。
带着腐臭味的琉璃瓦擦着发髻飞过，发出“呼呼”的风声。
冯若瑶后颈突然触到他滚烫的掌心，那温度如同火炭一般，这温度根本不是将死之人该有的。
她正欲转头，帝王染毒的手突然重重按在她肩上，那力道仿佛要将她的肩膀捏碎。
冯若瑶后颈的皮肤被赵启渊掌心血渍烫得发颤，脊骨尚未完全绷首，耳畔骤然炸开破空声。
她眼睁睁看着帝王绣着金线的龙纹广袖擦过鼻尖，那金线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三枚透骨钉叮叮当当撞碎迎面而来的毒箭，那清脆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地宫中回荡。
"陛下装病时倒舍得用真血喂暗器。"她反手抽出赵启渊腰间软剑，那剑身冰冷而光滑，剑锋割裂的傀儡丝簌簌落进尘土，发出细微的声响。
方才钉在青砖上的毒箭尾羽犹在震颤，箭簇竟嵌着半枚眼熟的鎏金铜钱，那铜钱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微弱的光泽，正是三日前御膳房呈给太后的那匣佛前供奉钱。
地宫西墙轰然塌陷的窟窿里，沈太医的药葫芦突然炸开青烟，那青烟带着一股刺鼻的药味，弥漫开来。
冯若瑶突然想起那日替萧侍卫接骨时，这老头曾用同样的烟雾逼出刺客体内的蛊虫，那烟雾的味道仿佛还残留在记忆中。
果然，傀儡皇脖颈处渗出的鲜血遇到青雾竟开始沸腾，发出“滋滋”的声响，腐肉下赫然露出半张布满刺青的脸！
"马掌柜？"萧侍卫咳着血沫扑到机关台前，染血的密道图被狂风吹得哗啦作响，那风声在空旷的地宫中格外响亮。
冯若瑶终于看清那刺青图案——竟是广济寺地宫暗道的全景图，其中标注红点的位置与徐太监手中傀儡丝缠绕的铜柱完全重合。
徐太监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拽动五根傀儡丝，穹顶齿轮声裹挟着腥风扑面而来，那齿轮转动的声音如同怪兽的咆哮。
冯若瑶袖中犀角簪正要掷出，赵启渊染毒的手突然扣住她腕骨，那触感滚烫而有力。
帝王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金锁纹路渗进来，她这才发现两人胸口机关锁的蜂鸣竟与齿轮转动频率完全一致。
后来，冯若瑶回想起来，突然明白了徐太监未说完的话，真正的中枢或许与那十二个药童和他身上隐藏的某个秘密有关。
“好姑娘，你当真以为老奴会蠢到用死物做中枢？”徐太监癫笑着扯开龙纹领口，枯瘦胸膛上赫然烙着与傀儡皇相同的龙纹锁，“二十年前先帝炼药童时，老奴这身子骨......”
瓦砾堆里突然刺出半截带血的剑锋，萧侍卫拼尽最后力气将密道图拍进机关凹槽。
沈太医药葫芦里蹿出的青烟突然化作火蛇，那火蛇带着炽热的温度，发出“呼呼”的燃烧声，顺着傀儡丝烧向徐太监枯皱的手腕。
冯若瑶趁机旋身劈开傀儡皇的衣襟，腐肉下马掌柜的刺青竟在火光中浮现出新的纹路——正是赵启渊那枚螭龙玉佩的拓印！
"陛下！"她突然厉喝出声，赵启渊手中长剑己划破心口龙纹。
滚烫的帝王血顺着剑锋滴落机关锁，整个地宫突然发出巨龙苏醒般的轰鸣，那声音震耳欲聋。
徐太监腕间燃烧的傀儡丝骤然绷首，五根丝线另一端竟连着他自己的五脏六腑！
冯若瑶的金锁突然发出刺目红光，心口旧伤处的毒血顺着机关纹路逆流而上。
她看见赵启渊染血的唇角勾起熟悉的弧度，那是他们当年在漠北诱敌深入时的神情。
帝王持剑的手稳如磐石，剑尖却己刺破心口龙纹正中的枢纽——
地宫穹顶突然砸下带着青苔的断龙石，冯若瑶发间的犀角簪应声而断。
在徐太监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中，她看见赵启渊剑锋上的血珠凝成诡异的琥珀色，而自己心口金锁正不受控制地朝着帝王心口的伤口吸附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