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面具落地,那清脆响亮的声响如同一颗石子投入静谧的夜湖,惊起几只夜枭,它们扑棱着翅膀,发出尖锐的叫声,消失在黑暗中。
冯若瑶弯腰拾起铜面具,指尖轻轻触到铠甲内侧暗袋里的骨哨,那骨哨表面光滑而冰冷,带着一丝寒意。
刺鼻的硫磺粉混着浓重的血腥气,如同一条无形的蛇钻进鼻腔,让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她望着跪在五十步外的孙将军,突然发笑,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本将记得,你们北境有句谚语——饿狼跪拜时,利爪还埋在雪里。"
孙将军额头重重磕在碎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背后五百铁骑齐刷刷解下佩刀,佩刀与刀鞘摩擦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远处山崖被火把照得忽明忽暗,跳动的火光如同一只只诡异的眼睛。
新炸开的洞口像只漆黑的眼睛,深邃而神秘,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
"放行!"冯若瑶突然扬起声调,声音清脆而坚定,青铜帅旗被她重重插进焦土,那焦土干燥而滚烫,扬起一阵尘土。
郑副将急得扯住她披风暗角,指尖摸到三枚冰凉的铁蒺藜,那铁蒺藜的棱角尖锐而冰冷,这是昨夜牢中接头的暗号。
五百匹战马踏着火星冲出峡谷,马蹄与地面的撞击声如雷鸣般响亮,马鞍皮扣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油光,那油光闪烁不定,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危险。
冯若瑶用银枪挑起地上一截断绳,那银枪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绳头沾着的黑火药正簌簌往下掉,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林谋士半月前送来的密函突然浮现在眼前:"孙家马场新购三百桶桐油,然军中火器未见增补。"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念头,思索着孙将军的阴谋。
"将军!"瞭望塔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鹧鸪哨,那哨声在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如同一个危险的信号。
冯若瑶反手将骨哨塞进郑副将掌心,骨哨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带二十轻骑绕北坡,见到蓝焰火箭就往马群射响箭——记得用无头箭。"
北境战场上硝烟弥漫,而远在千里之外的紫宸殿却沉浸在一片看似平静却暗潮涌动的氛围中。
与此同时的紫宸殿,林谋士正捧着先帝密诏跪在蟠龙金柱下。
诏书边缘焦黑的火漆印痕,恰与刑部大牢烧毁的案卷缺口严丝合缝。
赵启渊看到这一幕,心中猛地一惊,他的
他抚过诏书末尾的暗纹虎符印记,突然将茶盏砸在李太傅脚边,茶盏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殿中格外刺耳:"原来太傅说的'妖星乱世',指的是先帝钦定的护国柱石?"
琉璃瓦上掠过十只惊飞的寒鸦,它们发出凄厉的叫声,恰似冯若瑶在峡谷撒出的十枚硫磺弹。
孙家铁骑刚过界碑,领头的副将突然觉得马鞍发烫——三支裹着磷粉的响箭正扎进马尾!
那响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瞬间点燃了马尾上的磷粉。
五百匹马瞬间化作火流星,藏在马腹暗格的火药接连炸开,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地动山摇,火光冲天而起。
冯若瑶的白马从硝烟中跃出,马蹄溅起阵阵尘土,枪尖挑飞孙将军的玄铁兜鍪,那玄铁兜鍪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发出清脆的声响:"该多谢你们运来的桐油。"她背后二十轻骑手持铁网,专套那些带着金耳扣的"俘虏",铁网与空气摩擦发出嗡嗡的声音。
残月西沉时,冯若瑶在帅帐擦拭染血的银枪,银枪上的血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的心情从战场上的激昂逐渐平静下来,变得谨慎而警惕。
郑副将捧着个铁盒进来,盒里半枚骨哨正在烛火下泛着幽光,那幽光闪烁不定,仿佛隐藏着什么秘密。"北坡洞口抓到的,戴着金耳扣的契丹探子怀里搜出来的。"盒底还沾着御书房独有的龙涎香灰,那龙涎香灰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千里之外的宫城内,赵启渊挥退所有宫人,从暗格里取出个巴掌大的青铜匣。
匣中半枚骨哨微微发烫,与前线战报同时送来的密信还带着狼烟气息,那狼烟气息刺鼻而浓烈。
他指尖抚过信笺边缘的锯齿状裂口——那是冯若瑶惯用的撕信手法,代表有暗桩潜伏。
更漏滴到子时三刻,烛芯突然爆出朵双蕊灯花,那灯花在烛光中摇曳不定。
皇帝的手悬在火漆印上迟迟未动,窗外飘进的雪粒子在密信表面凝成个诡异的图腾,恰似北境萨满祭祀用的血符。
赵启渊的指尖在密信边缘蹭出一道暗红,那是北境特有的赤砂墨。
烛火跳动间,古怪箭头的纹路突然与三年前祭天坛的刺客刺青重合,他猛地攥紧蟠龙镇纸,"当啷"声惊得檐下铜铃乱颤。
"陛下!"御前侍卫撞开雕花门时,正看见皇帝扯断腰间螭纹玉带钩。
金丝楠木案上,半幅东海布防图被泼翻的朱砂染出血海,孙将军求和书背面用鱼胶黏着的磷粉正幽幽泛蓝。
三艘楼船破浪的声响惊醒了守夜的更夫,那破浪声如同一阵阵闷雷在耳边响起。
冯若瑶甩开猩红披风,马蹄铁在朱雀门青砖上擦出火星,火星西溅,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她盯着城楼上新挂的九连珠青铜风铃——本该悬在东海战船桅杆上的物件,此刻正被北风吹成乱麻,那风铃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爱卿别来无恙?"赵启渊的玄色龙纹氅衣扫过她染血的护腕,掌心却暗暗扣住枚温热的虎符。
冯若瑶突然抬枪挑飞他发冠上的东珠,玉碎声里滚出个指甲盖大小的铜哨。
跪了满地的文臣还没抬头,就听见女将军的笑声混着海风腥气:"陛下可知,东海鲛人脂熬的灯油,遇盐即燃?"她靴跟碾碎那颗东珠,露出里头灌满黑火药的琉璃芯。
紫宸殿的铜壶滴漏突然停了。
林谋士捧着碎成八瓣的茶盏,在奏折堆里扒拉出半张潮汐图:"三日前东海卫所报的商船,吃水比战船还深两尺。"他袖口露出的竹哨尾端,赫然刻着孙家马场的烙铁印。
冯若瑶解下腕间铁链往宫柱上一甩,锈屑簌簌落进赵启渊面前的醒酒汤,那锈屑落下的声音如同轻微的沙沙声。
汤面浮起的油花突然聚成箭头形状,首指殿外新移栽的南洋铁树——树干裂缝里渗出晶亮的盐粒。
"报!
八百里加急!"传令兵背着的令旗插满带倒刺的贝壳,展开的绢布上画着三十七个血指印。
赵启渊用银刀划开夹层,海藻汁写的密文遇光显形:三百艘艨艟藏在珊瑚礁阴影里,桅杆全绑着浸过鲛人脂的稻草人。
冯若瑶突然抓起案上青瓷碗砸向蟠龙柱,飞溅的瓷片在汉白玉地砖拼出个残缺的八卦阵。
她靴尖踢开阵眼处的碎瓷,露出底下用硝石粉画的暗纹——正是孙将军铠甲内衬的狼头图腾。
"陛下可舍得这十二丈高的珊瑚屏风?"她银枪头突然扎进殿前铜龟的鼻孔,拽出三寸长的引火棉,"东海舰队先锋官最爱在船头摆铜龟,说是能镇住火药库。"
更漏重启时,赵启渊的龙纹剑己斩断九重纱帐。
冯若瑶接住飞来的剑穗,上面串着的十八颗珍珠每颗都刻着微型海图。
她对着烛火转动第三颗珠子,光影在墙砖投射出蜿蜒的暗河路线——首通刑部水牢后的废井。
宫灯被海风吹灭的刹那,冯若瑶的铁链在朱雀柱上刮出半道新月痕。
她背对众人抹去唇边血渍时,拇指悄悄将链尾的铜绿蹭进袖袋暗层。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那道锈痕上,隐约显出的纹路像极了半开的匣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