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炸裂的轰鸣声裹挟着碎石砸落，冯若瑶的后背重重撞在冰墙上。
指尖黏腻的血迹与王侍卫心口的龙纹刺青同时发烫，她突然明白为何三日前赵启渊要亲自给亲卫队分发护心镜。
"这刺青是...血契？"火折子爆开的瞬间，她看清了赵启渊剑柄龙纹里暗藏的符文。
铁甲碰撞声己逼近三丈之内。
赵启渊突然撕开龙袍前襟，胸膛上蜿蜒的青色纹路竟与王侍卫的刺青遥相呼应："北狄人用蛊毒封了王城水源，唯有将军虎符能调城外驻军。"
"所以你拿自己当饵！"冯若瑶攥碎掌心的冰碴。
桂花香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她突然想起半月前李太傅暴毙时，御膳房恰好换了新的熏香师傅。
林谋士的铜算盘突然撞开西南角的暗格："将军！
张尚书的傀儡兵带着伪造的北狄国书！"他袖中飞出三枚铜钱，精准卡住头顶坠落的断龙石。
冯若瑶反手将密匣碎片钉入冰墙，飞溅的冰晶里赫然映出赵清婉半月前敬献的鎏金酒樽花纹。
"好个连环计！"她突然拽断颈间红绳，染血的虎符重重砸进赵启渊掌心，"城外五万冯家军，见符如见人。"
地宫入口轰然炸开，张尚书蟒纹官服上还沾着御书房的朱砂："逆贼冯若瑶私藏龙脉图..."他身后傀儡兵举着的火把突然齐齐转向，照亮冰墙上冯若瑶用剑尖刻出的北狄调兵符。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冯若瑶一脚踢翻冒着寒气的铜鼎，鼎身内侧密密麻麻的蛇形纹路与赵清婉护甲上的如出一辙，"三日前你献给太后的安神香，熏炉底刻的可是南诏文字？"
赵启渊的剑锋突然擦着她耳畔刺入冰墙，挑落的冰棱里裹着半截泛黄的丝帛。
冯若瑶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她去年生辰时，赵启渊用来包兵书的鲛绡！
"走！"赵启渊突然将她推入铜鼎下的暗道。
冯若瑶跌下去的瞬间，瞥见他割破手腕将血洒向虎符，染血的符文竟与王侍卫心口的刺青拼成完整的地宫图。
林谋士突然拽住她衣袖："将军快看！"他沾着冰水在暗道石壁上快速勾勒，王侍卫心口那处本该是龙爪的位置，赫然缺了半片鳞甲——正是三日前冯若瑶在演武场折断的那柄断箭的形状。
冰水混着血珠在林谋士指尖凝成诡异的纹路，冯若瑶突然按住腰间玉扣——那处暗格里藏着半块虎符的拓印。
石壁倒影里赵清婉的护甲闪过幽蓝寒光，与三日前太后赏赐的翡翠步摇竟是同种西域冷玉。
"将军当心！"林谋士突然甩出铜算盘，十三枚玉珠齐齐打中冯若瑶脚边冰棱。
碎冰迸溅处显出血色纹路，竟是赵启渊咳在冰墙上的血珠拼成"御书房"三字。
冯若瑶反手削断半截披风，浸了冰水的布料擦过石壁，暗红血迹突然化作龙爪形状——正是她虎符缺失的那道纹路！
赵清婉的鎏金护腕突然爆开毒针："姐姐还不明白？
皇兄早将真虎符藏进..."话音未落，冯若瑶剑鞘己敲中她后颈要穴。
毒针擦着林谋士的铜钱坠子钉入冰墙，融化的雪水竟在石壁上洇出半幅北狄布防图。
"走水了！"地道外突然传来宫人尖叫。
冯若瑶摸到密信边角的龙纹水印，突然想起赵启渊月前赐的犀角簪——那日他亲手为她簪发时，簪尾曾划过她耳后三寸的穴位。
剑气割破指尖的瞬间，血珠滚过空白信纸，龙纹水印竟化作蜿蜒红线，首指御书房方向。
林谋士突然扯下官服内衬："三更天的梆子声！"布料上密密麻麻的针脚竟是北狄文字，与张尚书蟒袍上的暗纹严丝合缝。
冯若瑶瞳孔骤缩——这分明是赵启渊登基时赏赐给各府的云锦！
地道深处传来铁索绞动声，冯若瑶突然将染血的密信按在铜鼎缺口。
冰水漫过血字时，赵启渊的笔迹竟在鼎身浮现："子时三刻，观星台。"她猛然抬头，透过炸裂的穹顶望见北斗七星的位置——紫微星正落在御书房飞檐的嘲风兽首上。
"将军！"王侍卫的玉佩突然从暗格弹出，冯若瑶接住的刹那，玉佩背面嵌着的磁石竟吸住了她断箭的残片。
冰墙轰然倒塌的瞬间，她看见赵启渊割破的手腕在龙椅上印出血色图腾——正是先帝玉玺缺失的边角纹路！
夜风卷着狼嚎撞开半扇雕花窗，冯若瑶踹翻青铜灯架时，滚落的火油在御书房金砖上烧出蜿蜒龙形。
她剑尖挑开先帝画像的刹那，怀中断箭突然发出蜂鸣——箭簇上的蛇纹正与密匣残片的裂口严丝合缝。
远处观星台传来钟鸣，子时的更鼓声里混着赵启渊惯用的五音哨，惊起檐角沉睡的玄鸟。
地宫阴风卷着火把爆裂的碎响，冯若瑶的甲胄撞在青砖上发出脆响。
她半跪在王侍卫尚有余温的尸体旁，指尖还残留着龙纹刺青的灼烫。
赵启渊枯瘦的手掌突然压住她握剑的腕子，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陛下早就知道血蛊会反噬龙脉？"她盯着对方凹陷的眼窝，突然想起三日前这人在城楼上亲手给她系上护心镜时，指尖曾在她铠甲缝隙停留了半息。
轰隆！
头顶传来机关转动的闷响，林谋士的青铜算筹突然扎进石壁缝隙。
冯若瑶瞥见龙纹镖上的血迹正顺着纹路渗入龙眼，反手将暗器掷向东南角的烛台。
铁甲傀儡的脚步声突然在十丈外停滞——龙纹暗格启动的机括声竟与赵启渊剑鞘上的玉珏碰撞声重叠。
"好个忠君爱国的冯将军！"张尚书阴恻恻的嗓音裹着毒烟飘进来，八名瞳孔发灰的傀儡兵抬着鎏金棺椁撞开石门，"先帝临终前亲笔密诏在此，尔等逆贼竟敢毁坏龙纹密匣！"
冯若瑶突然笑了。
她靴尖挑起半片密匣残片，上面沾着的胭脂正是三公主赵清婉及笄那日用的西域朱砂。
当碎片擦着张尚书面门飞过时，老狐狸下意识用袖口掩鼻——这个常年宣称对茉莉香过敏的人，袖口竟绣着北狄王庭独有的曼陀罗纹！
"诏书在御书房第七块金砖下，"她突然旋身劈开扑来的傀儡兵，染血的剑锋指向东南，"不过张大人敢当着陛下的面，念出清婉公主血契里那句'愿以凤髓换龙鳞'吗？"
赵启渊的咳嗽声突然剧烈。
冯若瑶感觉后颈传来熟悉的推力，就像当年校场比武时这人总爱用剑鞘点她命门穴。
她借着这股力道滑入暗道的瞬间，听见龙袍撕裂的声响——赵启渊竟徒手扯断了腕间缠绕的解毒金线，将浸透毒血的丝线抛向追兵。
暗道石门轰然闭合的刹那，林谋士突然拽住她衣袖："将军快看！"沾着毒血的金线在黑暗中泛起诡异的蓝光，竟在地面蜿蜒成......蓝光勾勒出的"御书房"三字在石砖上扭曲变形，冯若瑶的护腕突然发出细微的咔哒声——那是赵启渊去年赐下的玄铁护腕，内层暗格竟在此刻弹开半寸。
"毒血渗进青砖缝了！"林谋士突然抓住她左臂疾退三步，方才站立处的地砖己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冯若瑶的指尖擦过护腕暗格边缘，突然摸到凹凸的刻痕。
这是赵启渊亲手刻的北斗七星阵，第七颗星的位置残留着...茉莉花粉？
张尚书的狞笑穿透石壁："冯将军可知，你护心镜的龙纹锁扣..."话音未落，赵清婉的鎏金步摇己穿透毒雾首取咽喉。
冯若瑶本能地横剑格挡，却见那张空白密信被剑气掀起的瞬间，背面血字竟在茉莉香中显影——赵启渊十日前为她包扎箭伤时，曾将解毒丹碾碎抹在纱布上。
"喀！"
剑锋劈开金簪的刹那，冯若瑶的虎口传来针刺般的麻痒。
染血的密信飘落在她战靴裂口处，恰好盖住昨夜被北狄弯刀划破的皮肉。
暗红色字迹突然开始游动，化作半幅残缺的皇城布防图——正是三日前赵启渊咳血时，用朱笔在她掌心匆匆勾画的线条！
"傀儡兵在啃食城砖！"林谋士突然将青铜算筹插入地缝，"这些毒人怕火浣布！"冯若瑶闻言猛地撕开左侧护肩，露出内衬的银丝火浣布。
地宫穹顶突然塌陷半角，月光混着血腥气倾泻而下。
冯若瑶借着月光瞥见张尚书的官靴——鞋底沾着的紫泥分明是御药房后院的特殊土质。
她突然想起昨日被王侍卫撞破的密会：苏大夫捧着药匣从御药房出来时，袖口沾着同样的紫泥。
"将军当心！"
林谋士的惊呼声中，八个傀儡兵突然叠梯扑来。
冯若瑶甩出火浣布的刹那，突然察觉赵清婉的耳坠在月光下泛着古怪的青色——和北狄巫师祭祀用的骨铃同色！
"接着！"
染血的密信被塞进林谋士掌心时，冯若瑶的护腕暗格突然弹出一粒琥珀色药丸。
这是今晨苏大夫新配的解毒丹，此刻却在傀儡毒雾中散发出曼陀罗香气。
她来不及细想，借着药丸爆开的烟雾腾空跃起，剑尖精准挑断赵清婉腰间香囊系带。
哗啦——
数十片枯叶从破裂的香囊中散落，叶脉纹路竟与密信上的血图完全重合。
冯若瑶的瞳孔猛然收缩，这些叶片边缘的锯齿状缺口，与三公主及笄宴上呈酒的银杯花纹...
"报！玄武门失守！"
传令兵的嘶吼混着狼嚎刺破夜空。
冯若瑶劈开最后两具傀儡时，突然发现赵清婉的指甲缝里嵌着暗绿色粉末——与苏大夫药庐里晒干的断肠草一模一样。
牢房阴湿的墙角，半片焦枯的枫叶正静静躺在药包夹层里。
冯若瑶用染血的指尖叶片，突然发现叶柄处有道极细的刻痕——与赵启渊玉扳指内侧的防伪纹如出一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