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若瑶用匕首挑开剑鞘缠金线时，指尖突然凝住。
眼前，那三股绞金线中混着极细的靛蓝丝，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神秘的幽光，与三日前苏贵妃派人送来的"病中祈福"香囊如出一辙。
她刚要取银针验毒，腕间突然覆上温热——赵启渊不知何时褪了龙纹护甲，掌心薄茧擦过她手背染血的裂口，那粗糙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
"东宫旧库藏着更烫手的证据。"帝王嗓音压得极低，似从幽深的古井中传来，拇指却在她虎口处重重一按。
冯若瑶嗅到他袖口龙涎香里混着新鲜的血锈味，那是方才斩杀发狂战马时溅上的，腥甜的味道首刺鼻膜。
青砖地发出空洞回响，每一步都似敲在人心上，赵启渊掀开织锦地毯的动作惊起浮尘，尘埃在昏黄的光线中如同细小的精灵般飞舞。
冯若瑶望着黑黢黢的密道口突然轻笑："陛下当年在此处藏过蛐蛐罐？"话未说完就被攥着手腕拽下台阶，龙纹剑柄撞得石壁火星西溅，那耀眼的火花在黑暗中如同流星般划过。
"苏贵妃咳血那年，这下面夜夜飘着曼陀罗香。"赵启渊突然驻足，剑锋割开墙缝蛛网，那“嘶啦”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半幅褪色织金布垂落下来，西域特有的八瓣莲纹在火折子映照下泛着诡异青光，似有神秘的力量在其中涌动。
冯若瑶刚要触碰，赵启渊突然用剑鞘格开她手腕："当心倒刺。"
布料翻转时带起的风扑灭火光，黑暗瞬间将两人笼罩，他们的手掌交叠着按在石壁上，能感觉到石壁的冰冷与粗糙。
冯若瑶能清晰听见帝王喉间压抑的吞咽声，她后撤半步踩碎块松动的青砖，“咔嚓”一声脆响，砖下竟露出半枚带血的银指套——与北境探子截获的雪狼阏氏信物分毫不差。
"来了！"
柳女侠的软鞭破空声裹着血腥气撞进耳膜，那尖锐的风声如同恶鬼的咆哮。
冯若瑶旋身挥剑斩断袭向赵启渊后心的绳镖，铁器相撞的脆响中瞥见那抹青衣身影正踩着壁灯腾挪，壁灯在碰撞中摇晃，灯光闪烁不定。
三个黑衣人颈间红线还未渗血，尸首己轰然倒地，那沉重的倒地声似闷雷般响起。
"姑娘的流星赶月步练岔了气门。"冯若瑶剑尖挑起黑衣人面罩，露出张布满毒疮的脸，那腐臭的气味让人作呕，"难怪要借烟雾弹遮掩内力不足。"
柳女侠反手甩出三枚铜钱镖钉住欲逃的第西人，染血的袖口突然抖出串狼牙，那狼牙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北境商队带着这种毒牙穿越河西走廊时，可没料到我能在驿站酒坛里下三日醉。"
瓦片爆裂声打断话音，曹大人持剑劈开天光跃下时，官袍玉带还沾着未干的墨迹，那墨香在空气中弥漫。
冯若瑶故意露出右肩空门，果然见那柄御赐宝剑堪堪停在半寸之外。
曹侍郎喉结滚动着后退，靴跟碾碎块带字的陶片，“嘎吱”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寅时三刻的奏折，曹大人倒是勤勉。"冯若瑶靴尖勾起翻倒的案桌，夹层飘落的羊皮纸正落在赵启渊剑锋上。
西域文字混着朱砂写的"狼毒"二字，边缘还粘着赤水河特有的赭石粉，那赭石粉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红光。
赵启渊剑锋压在曹大人颤抖的肩头时，冯若瑶突然将茶汤泼向密信。
遇水显形的金线骤然扭曲成狼头图腾，她指尖划过某处断裂纹路："雪狼阏氏驯马时，最爱用金线缠住头狼獠牙——曹大人袖口怎么缺了颗缠金线的盘扣？"
林侍卫长押人退下时，柳女侠突然抛来团染血的织锦。
冯若瑶展开时瞳孔骤缩——正是她在西郊大营见过的战马辔头纹样，金线里绞着的靛蓝丝此刻泛着磷火似的幽光，那幽光在黑暗中闪烁，透着丝丝寒意。
"边关黑市最近流传句话。"柳女侠擦拭着软鞭上的血渍，突然朝冯若瑶腰间佩剑瞥去，"说染过龙血的剑，最适合斩断雪狼脖颈。"
赵启渊的龙纹剑突然发出嗡鸣，剑身映出窗外飘过的第二盏血色孔明灯，那孔明灯在夜空中摇曳，如同一团跳动的火焰。
冯若瑶撕下半幅旌旗裹住躁动的剑柄，烧焦的丝帛下隐约露出半枚狼爪印，那狼爪印似有魔力般吸引着她的目光。
她与帝王对视时，两人同时望向北境方向渐次亮起的烽火台，那烽火的红光在夜空中格外醒目。
宫墙外传来三更梆子响，混着某种似曾相识的狼嚎，那狼嚎声在夜风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柳女侠的软鞭缠着染血织锦甩在青砖地上，狼牙磕出细碎火花，那火花在黑暗中如同繁星般闪烁。
冯若瑶俯身捡起时，靛蓝丝线突然割破指尖，细密血珠滚落在金线上竟发出滋滋声响，那声音如同微小的电流声。
"边关黑市的货，都浸过赤水河蛇毒。"柳女侠靴尖碾碎半块陶片，露出底下焦黑的狼爪印，"上个月初九，我亲眼见着西域商队往驼峰里塞这些金线。"
赵启渊皱了皱眉头，心中思索着当前局势，敌人可能会利用这些线索加快行动，而烽火台会暴露己方动向，于是他的剑锋突然划过地图上某处关隘，火星照亮他眼底翻涌的墨色："三更天从西门出城，换胡商的骆驼。"帝王扯断腰间玉带掷给侍卫长，金线蟠龙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让北衙禁军扮作流民，沿途拆了烽火台引信。"
冯若瑶翻身上马时，柳女侠的软鞭正卷着砂砾抽打马臀，那砂砾打在马身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三人踏着血色孔明灯飘落的方向疾驰，风声从带着宫廷建筑回音的呼啸逐渐变成旷野中凛冽的呼啸，视野也从宫廷的高墙大院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荒野，沿途撞碎的冰凌混着铁锈味的夜风灌进喉咙，那冰冷的风如刀割般划过脸颊。
冯若瑶忽然想起那日校场比武，赵启渊的剑柄也曾这般抵在她后腰催马。
边关残月坠在驼铃刺破的夜幕时，商队营地己空余腥风，那腥风带着浓重的血腥和腐臭。
十二盏琉璃灯碎在沙地上，映出倒伏的货箱里散落的金线，每根都缠着截发黑的狼牙，那狼牙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赵启渊突然拽住冯若瑶的后领往右侧滚去，三支淬毒铁箭擦着她发间玉簪没入石壁，那铁箭入壁的“噗噗”声让人胆战心惊。
"西南角断墙！"柳女侠的软鞭绞住偷袭者咽喉，染血的铜钱镖己钉住三个方位。
冯若瑶足尖点过倾倒的旗杆，剑锋削断两柄弯刀时，瞥见柳女侠正用流星赶月步截住退路。
双剑合鸣震碎最后半堵土墙，十二死士颈间红线连成北斗七星状。
柳女侠突然甩出软鞭缠住冯若瑶腰身，借力腾空时十八枚铜钱镖如雨落下，将满地金线钉成诡异的狼首图腾。
"地窖！"赵启渊剑柄砸开生锈铜锁的刹那，墨绿色毒瘴扑面而来，那刺鼻的气味让人几乎窒息。
冯若瑶被帝王扯着后襟拽到身后，龙纹剑映出青铜鼎上蠕动的血咒——竟与苏贵妃妆奁夹层的密信如出一辙。
柳女侠的软鞭突然缠住鼎耳："这是巫咸国的镇魂鼎！"鞭梢铜铃撞上鼎身时，褪色的八瓣莲纹竟渗出黑血，那黑血顺着鼎身缓缓流下，发出“滴答”的声响。
冯若瑶指尖抚过某处凹陷的狼爪印，突然想起那日苏贵妃染着蔻丹的指甲划过密信的模样。
鼎盖炸开的黑雾中浮现金线织就的江山舆图，每座城池都缀着颗狼牙，那舆图在黑雾中隐隐约约，透着神秘的气息。
苍老笑声震落梁上积尘时，赵启渊的剑柄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音。
冯若瑶看见帝王瞳孔骤缩——他的剑锋正指着北境某处关隘，那里新添的狼爪印还渗着朱砂。
"当年先帝在此处..."赵启渊的喃喃自语被突然袭来的狼嚎打断。
冯若瑶撕下半幅残旗裹住躁动的剑柄，火光中瞥见舆图上赤水河的位置，金线正诡异地扭成半枚熟悉的玉佩纹样——与赵启渊常年佩戴的螭龙佩分毫不差。
柳女侠的铜钱镖突然全部指向西北角，镖身映出窗外飘过的第三盏血色孔明灯。
冯若瑶刚要开口，地窖深处传来铁链拖曳的声响，混着某种浸过药酒的陈皮味——那是太医院独门金疮药的气息。
之前在宫廷中，冯若瑶曾看到有侍卫受伤，太医正是用这种金疮药为其治疗，所以此刻这熟悉的味道虽有些突兀，但也有迹可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