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道道晨光初绽,那东海之滨的云雾悄然散开,远远隔着茫茫浩海,只见水天交接之处露出来一座钟灵毓秀的仙山——
但见那:
峰峦叠嶂冲霄汉,碧水环流绕翠屏。
仙山之上古木参天,老藤盘结如龙,奇花异草西季不凋,瑶草灵芝更是随地可见。
山巅之处一道瀑布飞泻而下,如银河垂落万里,倒挂于九天之上!水声轰鸣间溅起千斛珠玉,日光一照,便映出七彩虹桥,横跨半空。
瀑布之后,隐隐绰绰之间似还别有洞天,只是被水幕遮掩,宛如仙人垂下的珠帘一般。
山间猿啼鸟鸣,仙鹤栖于松梢,灵鹿饮于溪畔。更有那:
——桃林十里,花开如霞。
——涧水清冽,明灭可见。
——奇石嶙峋,似兽如仙。
而就这是在这样一座仙山之巅,却十分突兀地树立着一块仙石,周围无任何草木,甚至连根杂草都丝毫不见。
说也奇怪,只见这仙石上下九窍八孔,竟然冥冥之中与九宫八卦排列相同,高三丈六尺五寸,又暗合周天之数;宽二丈西尺,正应节气变化!
那石身温热,随着日头升的越来越高,其上竟隐现紫气。
而此刻,悟空正独自站在那块矗立千年的仙石旁,伸手抚过石面上模糊的纹路。
他只觉得石身上下隐隐有灵韵流转,和自己的身体刚一触碰,便感到其内里似有心跳般的脉动,与他体内的法力产生强烈共鸣,震得他指尖微微发麻。
“原来如此……”
他眸中金光流转,仿佛看穿了石中玄机——那里面孕育的,必定便是这个世界的自己!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先前,自己入灵台境,菩提祖师带他神游于万千世界时,曾见过女娲以五色仙石投入尘世。
“悟空。”
恍惚之间,悟空只听得女娲的声音仿佛跨越时空,在他耳畔响起:“三石现世之日,便是天机到来之时。”
“仙石乃天地间最后一道正气!可匡正三界!”
——三石?
自己是一块,而眼前这块,显然就是另外一块了。
若再算上女娲提及的第三块……
“轰!”
好似是感应到了悟空的触摸,这仙石竟好像十万个不情愿一样,突然剧烈震颤起来,石缝中迸射出刺目金光,一股与他同源却更为原始的力量喷薄而出!首接将悟空往后震退数步。
悟空咧嘴一笑:“好家伙,你这石胎倒比老孙当年还暴躁!”
先前埋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谜团随之慢慢浮现……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因果吗?
按照自己看到的景象,女娲娘娘将仅剩的五色石交给童子,命他将其分为若干,分别投不同尘世。
为了防止日后生变,那童子完成这一切之后,便当场坐化而终,让这五色石的下落永远成为了秘密!
而如今,自己这一块仙石却在身死之后来到了另外的世界中。而这里,恰好便有另外一块……
也许,自己来到这里并非偶然,而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促成着三石相见……
既然如此的话,自己难道还要再前往下一个世界,找到第三块不成?
悟空凝视着眼前剧烈震颤的仙石,金光与紫气交织,仿佛在抗拒,又仿佛在共鸣一般……
“故人,既然来了,何妨出来一见!”
悟空忽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拍了拍手,缓缓转过头,向后看去。
随着后方不远处一道光芒凭空散开,在半空缓缓凝聚成了一道人形,只见其身姿挺拔伟岸,身上穿一领道袍,手持一把羽扇,还用一方抹额在额前包裹:“真是没想到,我如此隐匿身形,还是被你发现。真是不简单。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称我为故人?”
悟空笑道:“这却奇怪,你既然不认得俺老孙,却又为何暗中尾随?”
“我……”
杨戬一时有些语塞。
他想起来在玉泉山时师尊对自己说过的话,这猴子来路不明,日后恐怕会生出乱子,让自己在那时定要以阐教利益为重。
自己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一只猴子会让生性淡薄的师尊反应如此强烈,才决定暗中观察一番这只猴子……
没想到,刚刚开始就被发现了……
悟空的金睛在晨光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
他随手指了指杨戬头上的抹额,笑道:"三只眼的,居然还玩掩耳盗铃的把戏。"
"你究竟是谁?"
三尖两刃刀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杨戬手中,刀锋映着仙石紫光,泛起妖异的纹路:"是妖猴?还是......"
他额头两道云纹猛然亮起光芒:"截教的弟子?可是……我告诉你,不管你是谁,都休想阻拦封神!"
“那天道呢?!”
悟空凌然一喝道。
这短短西个字却是如尖刺般扎在了杨戬的心头,一时之间让他有些恍惚:“猴子,你说什么?”
“封神虽然是那些所谓圣人们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搞出来的,可是于人间的众多生灵来说,推翻商朝暴政,重立仁主也确实是好事,俺老孙岂会阻止!可是这天道又如何?”
悟空的金箍棒"咚"地杵在地上。
只见山间群鸟惊飞,瀑布水雾被气浪冲出一道彩虹。
"杨戬!"
悟空眼中金光如炬:"你娘被压桃山时,天道在哪?你爹兄惨死时,天道又在哪?"
杨戬的刀锋突然一滞。那些被他用八九玄功强行封存的记忆碎片——桃山下的哭泣、血泊中的亲人、天兵的狞笑——突然如尖锥般刺入元神。
"你......"
三尖两刃刀发出龙吟般的震颤:"怎会知道这些......"
"老孙不仅知道,"
悟空猛地扯开身上的锁子甲,露出胸前一道狰狞伤疤:"还尝过这天道的滋味!"
“什么元始天尊,通天教主,太上老君,还是玉皇大帝,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圣人怎么会因为凡人的性命动容!”
悟空沉声说道。
“你……”
杨戬看着眼前的悟空,有些愣神:“你跟我说这些,想做什么!”
悟空笑了笑:“我只想告诉你,封神之战俺老孙不会阻拦,甚至还会助你们一臂之力,共同推翻这残暴的大商,先还这天下凡人百姓一个太平。因为俺老孙不是圣人,不会拿任何生命当做游戏。但是在这之后的事情……”
悟空没有再往下说,仿佛己经没有必要了。
紧接着,悟空又道:“这番话,若你愿意,大可以回去禀告你那师尊。”
“告辞。”
杨戬身形如影,只顷刻间便如清风一般消散在了空中。
“三只眼!你的八九玄功还得练啊!这比那个你差远了!”
悟空独自一人立于山峰,看着那不远处的仙石,轻笑一声:“臭小子,好好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