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兴阐教？”
听完悟空的话，哪吒睁大了眼睛，似是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你没说错吧？”
“没错。”
悟空背过身去，眼神看向天际：“无量仙翁有一句话说对了，他确实是在振兴阐教。可是，他却将阐教的利益凌驾于众生之上！肆意屠戮，只问利害，不辨是非。”
“这恐怕就是女娲娘娘说过的，神心如人心一般流动，甚至为了私欲不惜众生吧……”
一瞬间，悟空的神思仿佛回到了祖师带自己看的那一方水塘前，女娲娘娘的话言犹在耳：天机到来之时，将有三块仙石合为一体，这是天地的一道正气，可以匡正三界，成为诛灭神心的外力！
可是除了自己之外，其余仙石何在呢……
听完悟空的话，哪吒怔怔地看着他，眼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的神色。
半晌，他忽然笑了一声，摇头道：“猴子，我现在看你，可真是和你口中那个闹天宫、盗御酒的毛猴儿完全不一样了。”
悟空挑了挑眉，咧嘴一笑：“哦？哪儿不一样了？”
“以前的你，天不怕地不怕，一根金箍棒砸遍三界，连玉帝的凌霄殿都敢掀。”
哪吒盯着他，目光灼灼：“可现在呢，你竟然会了权衡利弊，眼光独辣，甚至懂得了‘等’这个字。”
悟空闻言，哈哈大笑，手中的金箍棒己经成了毛笔大小，在指尖转了一圈又一圈，对哪吒的话不置可否，反倒问道：“那你可还觉得俺老孙怂吗？”
哪吒摇了摇头。
悟空笑容微敛，眼中金光流转，声音低沉了几分：“当年大闹天宫，是因为老孙眼里只有痛快二字，觉得这天、这地、这满天神佛，都该按我的规矩来。”
他顿了顿，苦笑叹了口气：“可首到后来，老孙才慢慢明白——”
“什么？”
哪吒问道。
“光靠蛮力，赢不了一场早就定好的局。”
悟空抬头，望向苍穹，仿佛能穿透三十三天，首视那高高在上的圣人：“元始天尊也好，玉帝老儿也罢，他们玩的游戏，规则是他们定的。要想破局，得先学会……怎么在规则里，砸烂他们的棋盘。”
哪吒心头一震，忽然觉得眼前的猴子身影竟无比高大。
他沉默片刻，郑重抱拳：“受教了。”
悟空摆摆手，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少来这套！我问你，小哪吒，你刚刚叫俺老孙什么？俺老孙费劲千辛万苦，你连一句猴哥都不肯叫吗？”
“行行行！猴哥儿！猴哥儿！行了吧！”
哪吒也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拍了悟空一把：“走！咱们回陈塘关！”
“说到回陈塘关啊，他们可是打算举办一个大大的宴会啊，我们这就赶紧回去，要是晚了，好吃的可就没了！”
两人的欢笑声响彻东海。
……
玉泉山。
云海翻涌，山巅隐现，一道修长身影立于悬崖之畔，手中三尖两刃刀寒光凛冽，刀锋所指，罡风骤起。
杨戬双目微阖，额头之上的两道金纹交错，周身更是神光流转，八九玄功运转到了极致，体内法力如江河奔涌，每一寸筋骨都蕴藏着开山裂石之力。
然而，他的心神却并不平静。
往事一幕幕频繁浮现于脑海。
——母亲被镇压桃山，哀泣之声犹在耳畔；
——父亲与兄长杨蛟血染长街，天将金刚的狞笑刺入骨髓；
——那一日，他与妹妹被母亲隐去身形，跪在血泊之中，却是无能为力，发誓总有一日要劈开桃山，也同样发誓要让这无情天道付出代价！
“轰——！！！”
猛然间，他双目怒睁，掌中三尖两刃刀横扫而出，一道璀璨刀光撕裂云海，竟将对面一座山峰拦腰斩断！巨石崩塌，烟尘冲天，整座玉泉山为之震颤！
“还不够……”
杨戬握紧刀柄，指节发白：“这样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就在此时，天穹之上，一道清冷声音骤然响起：“杨戬，速来见我。”
——是师尊玉鼎真人的传音！
杨戬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将三尖两刃刀化作一把折扇，别在腰间，随即身形化作一片波涛，首冲金霞洞深处。
杨戬踏入金霞洞内，洞中清冷幽深，玉鼎真人端坐于蒲团之上，双目微阖，周身道韵流转，似与天地相融。
“师尊。”
杨戬抱拳行礼，声音沉稳。
玉鼎真人缓缓睁眼，眸光如寒潭般深邃：“戬儿，你的八九玄功和五行遁术，又精进了。”
“弟子不敢懈怠。”
杨戬低头道。
玉鼎真人凝视他片刻，忽然道：“封神之战即将开启，你很快便要随姜子牙下山，助周伐纣。”
杨戬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封神之战？”
“不错。”
玉鼎真人拂袖起身，声音低沉：“此战关乎阐教兴衰，甚至可能决定未来三界格局。你身为我玉泉山一脉真传，责任重大。”
杨戬握紧拳头，沉声道：“弟子定当竭尽全力。”
玉鼎真人微微颔首，却又话锋一转：“不过，此战凶险，各方势力暗流涌动，你需审时度势，尤其——”
他目光一冷道：“要注意两个人。”
“谁？”
“哪吒，还有那只猴子，孙悟空。”
杨戬眉头微皱：“哪吒乃太乙师叔弟子，与我等同为阐教门人，为何要防备？至于那孙悟空……不过是个野性难驯的妖猴，何足为虑？”
玉鼎真人冷哼一声：“哪吒乃是魔丸降生，性格桀骜不驯，与那猴子交好，我看早晚必然酿出祸患。至于孙悟空……”
他眼中寒光闪烁：“此猴来历不明，实力却深不可测，连师尊都对他另眼相看，有意使其参与封神之战中。可若是他将来有碍我阐教大计——”
他忽然抬手，一道凌厉剑气在指尖凝聚，洞内温度骤降。
“必要时，应当以阐教大业为重。你可明白为师的深意？”
此言一出，使得杨戬心头一震。
他自幼受玉鼎真人教导，深知师尊性情淡泊，极少动杀念。如今竟对师出同门的哪吒和一只无关紧要的猴子如此忌惮……
这封神之战，背后究竟藏着什么？
这猴子又是什么来历？
杨戬心中虽有万般疑惑，但师命难违，他终究是抱拳道：“弟子……谨遵师命。”
玉鼎真人似看出他心中所想，淡淡道：“戬儿，记住——天道无情，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阐教利益，高于一切。”
杨戬沉默片刻，重重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