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很不幸，妹妹走了，翻过一条田埂，哥哥还是没有来，于是，就坐在田埂上等呀等，等到最后，也没有来，后来才知道，哥哥活活被恶狗要死了，妹妹伤心，就托生了一只鸟儿了，只要是粮食成熟了，她就在天上叫，叫什么？
哥等你，哥等你，妹妹我在这儿哟。
过了一段时间，又叫：哥哥，我等你，哥哥，我等你！
声音十分凄惨，听着心里堵得慌。
小时候，石华问妈妈，这是什么鸟儿，叫声这般凄惨呀。
妈妈说，这是一只可怜的鸟儿，她在呼喊她的亲人。
石华己经懂事了，对她妈说，真可怜，实在可怜，妈妈，有什么方法可以挽救吗？
妈妈说，孩子，你太小了，世界上，有许多东西，没有丢失的时候不绝的宝贵，譬如兄妹之情，譬如爱情，但是，当你丢失的时候，再寻找，己经覆水难收了。
“那你说的，无法挽回了吗？”
妈妈流着泪水说，哥哥你等着我，那是什么？那是撕心裂肺的呼喊，是什么歌曲都比不上的悲歌。孩子，要想不想起这个鸟儿，你就得珍惜，哪怕死，也不要辜负感情呀。
是呀，这个家伙，在生死面前，自己逃跑，把自己丢弃在荒郊野外，后面还有恶狗追兵，他爱我吗？
哎，石华不想回忆，但是，这么一推敲，她也觉得，莫，按说是爱她的，只不过，对爱，一个人一个人的理解不一样。因为那只鸟，因为妈妈，自己对爱的理解，就是付出，即使是死，为爱而死，也值。
但是，莫是这样理解吗？
他理解就是在这儿等你，在那儿等你，跟你一起浪漫，跟你一起享福，跟你一起过上好生活。
但是，这有错误吗？
没有。
但是，莫，最大的错误是出卖同志！
那个商城县委书记，要不是莫，能牺牲吗？
姓啥？哦，姓李，己经逃过魔抓，跑到支部经常开会的寺庙里，装扮成和尚，就是这样，莫，还是带人把他抓捕了。
还有那个观音山的革命者，跟他只不过是一面之缘，可是，他带着小炮队到观音山，在路边吃饭，看到一个带着斗笠的年轻人，觉得熟悉，把斗笠摘下来，硬说是共产党，人家逃跑，小炮队都不管，他管，硬是打死在沙河湾里。
毒蛇呀，比大恶霸家的恶狗还要凶残，这样的人，不除掉，商城的共产党组织，还能保存下来吗？
说实话，两个人还是有感情的。
石华回忆着，他是公子哥，风度翩翩，穿着西装，带着帽子，一米八的个头，能跟自己恋爱结婚，也算是福分，可是，你这只皮囊，却装着大粪，而且比蛇还要毒辣！
党组织派人调查，他嫁祸于人，说是将蒋驰功做的，可是，蒋驰功一句话也不说，带着一把枪，去为牺牲的同志报仇，后来牺牲在县城城门下。
还有啥话说？无计可施了，他却说，是为了我，石华有些恶心，为了我，就该出卖同志吗？为了除掉我，组织跟他谈话之后，他立即跑到县里，告诉顾敬之，于是，两个人嘀咕半夜，制定了一网打尽商城地下党的恶毒计划。
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他找人给我送信，说是让我同志在商城的地下党开会，传达上级指示精神，准备在商城搞一起大规模的暴动，还写上，务必都要参加。
都要参加？这种口气，咋不让人生疑？可是，他解释说，目前，我党处在低谷，为了更好地保存实力，省委又派员来了，某某日，在金刚台一个山洞里，很秘密，谁也找不到，很安全，在那里聚会。
那时候，他还没有暴露，只是怀疑，但是，好几次，都被他解释过去了，党组织经过分析，觉得是他的可能性不高，于是，也就十分信任。
但是，狐狸尾巴最终是要露出来的，这不，在屠杀观音山一名我党党员时，被我发现了。我当时，那个心情，咋说呢？我颤抖了，我伤心了，我害怕了，我真的不相信，十多个夜晚睡不着，几乎疯了，还是妈妈的话儿让我醒悟呀。
一个不能为你付出的人，值得爱吗？
这封信，是个诱饵，他一定知道了我知道他的叛变行为，决定让我当他的走狗，到时候，把我们的同志一网打尽，让我没有回头的余地，也和他一样当叛徒。
做梦吧。
但是，咋办呢？
那时候，真的感到孤独，真的感到绝望。咋办呢？对，找洪海，找陈昌家，找还活着的同志，对，找他们商量商量。
那个陈昌家，哎，咋说呢？一张破嘴，只知道捣鼓，埋怨这个埋怨那个，当时，说过了，这个老陈，居然盯着我说，我看，大姐，我觉得你咋这么不靠谱呢？
为啥？
你要是靠谱，能找这样的男人吗？
哎，我还能咋说，真是说不出口，我又气又急，一口气上不来，晕倒了。
陈昌家，有问题吗？石华摇摇头。
洪海，吊儿郎当，但是，遇到事情还是比较冷静的，我听说，那时候，他爹妈都是因为他爱着一个女人死了，他也成了孤儿，但是，他也老成了，到处闲逛，说是找党组织，自己都不是党员，还找党组织，不是可笑吗？
可是，他却说，我越是这般说，国民党反动派就越是不信，还说，你想一想，一个人，在这个时候，找共产党，不是疯子，也是傻子。
对呀，洪海，你说该咋办？
咋办？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咋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明着，你亲自找到莫，跟他说，这个办法很好，但是，也要提出几个疑问，譬如，你不是党支部书记，组织咋叫你召集？还譬如，党组织怀疑你，说你在大荒坡是最早逃跑的人；还譬如，有些人莫名其妙死了，说是你杀的，哎，真真假假都倒出来，就说明你还没有怀疑他，组织也没有怀疑他，是在质问他，考验他。
暗地里呢？
暗度陈仓，就是打听他们一网打尽的计划，具体详细的时间，人员，地点，我们要将计就计，与他们抢时间，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除掉这一大隐患。
咋除掉？
用枪呀。
到哪找？
我给你们找呀，我在牢狱里，知道有些枪在黑市里能买到。
哪来的钱？
这个，你们就别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