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夕阳的余晖洒在城市一隅的废弃工地上,将堆砌的钢筋水泥染上一层血色。
一群穿着校服的男孩围成一个圈,拳头和脚踢如雨点般落在一个瘦弱的男孩身上。
尘土飞扬,夹杂着咒骂和喘息声。
被打的男孩虽然寡不敌众,但他的眼眸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每挨一拳,他便咬牙还上一拳加一脚。
尽管嘴角己经渗出血丝,他依然倔强地挺首脊背,毫不示弱。
"没爹的野种!"这时一个男孩狠狠地踹在他的肚子上,"你爹死了,现在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垃圾!"
听到这儿,男孩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
他猛地扑向那个男孩,两人扭打在一起。
其他男孩见状,纷纷加入战局,拳脚如雨点般落下。
"住手!"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响起,如同冰刃划破空气。
所有男孩的动作戛然而止,纷纷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缓步走来。
她的面容清丽,眼神却冷冽如霜。
那些围殴的男孩看到她,顿时像见了猫的老鼠,一个个缩着脖子,灰溜溜地散开了。
"临月姐......"男孩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声音有些沙哑。
江临月今年十西岁,是三个孩子中年纪最大的。
她走到男孩身边,伸手将他拉起来,语气温柔却带着一丝责备:"怎么又和人打架了?"
男孩低着头,小声嘟囔:"是他们先欺负人的......"
这时,一个身着黑色运动服的少年跑了过来。
他的面容与江临月有几分相似,但眉宇间多了一份英气。
江临风那年十二岁,是三个孩子中的老二。
"三弟,你没事吧?"江临风蹲下身,仔细查看男孩的伤势。
男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临风哥,我没事。"
江临月从包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轻轻为江临海擦拭脸上的血迹。
她的动作温柔细致,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以后遇到这种事,要告诉姐姐和哥哥,知道吗?"江临月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心疼,"你还小,不能总是这么冲动。"
男孩今年只有十一岁,是三个孩子中最小的。
他倔强地抬起头:"可是他们骂我是没爹的野种......"
江临风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他握紧拳头:"谁说的?我去找他们算账!"
江临月轻轻按住江临风的肩膀,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临风,冷静点。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她转身蹲在江临海面前,温柔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临川,你要记住,你现在是江家的孩子。你不是野种,你是我们最亲爱的弟弟。"
江临川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夕阳下,三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江临月走在中间,江临风和江临川一左一右。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五年前。
江州组后院,晨曦初露,薄雾缭绕。
三姐弟早己在练武场集合,各自持刀而立。
江临月一袭白衣,身姿轻盈如燕,手中长刀舞动间,刀光如雪,气势凌人。
江临风紧随其后,虽不及大姐那般行云流水,但招式凌厉,刀锋所至,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唯独江临川,握刀的手微微颤抖,招式迟缓,显得格格不入。
“临川,你的刀法太慢了!”江临月收刀而立,眉头微蹙,“这样下去,连自保都难。”
江临风也停下动作,走过来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临川,你得加把劲啊,别总是拖后腿。”
江临川低下头,握紧手中的木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知道,自己武功最差,每次比试,都会被大姐和二哥轻松击败。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刀法始终没有进步,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与强者之路隔绝开来。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练武场外传来:“你们的刀法,还差得远。”
三人同时转头,只见龙七缓步走来。
他不过十八岁,却己是江州组第一高手,眉目如画,气质冷峻,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令人敬畏的威压。
他手中握着一柄木刀,目光淡淡扫过三人,最后落在江临川身上。
“七哥!”江临月和江临风齐声行礼,语气中带着敬重。
龙七微微颔首,目光依旧停留在江临川身上:“临川,你的刀法,毫无章法可言。”
江临川咬了咬牙,抬起头,倔强地说道:“我会努力的!”
龙七冷笑一声,手腕一抖,木刀如闪电般刺向江临川。
江临川慌忙举刀格挡,却只觉一股巨力袭来,木刀脱手飞出,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努力?”龙七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冰冷。
“你所谓的努力,就是这种程度吗?如果你的生父还在,看到你这般不思进取,他会作何感想?”
江临川浑身一震,脸色瞬间苍白。
他的生父,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他曾发誓要继承父亲的遗志,成为强者,可如今,他却连一把木刀都握不稳。
“我……”江临川攥紧拳头,声音沙哑,“我没有不思进取,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龙七的目光略微柔和了一些,但语气依旧严厉。
“你的问题,不在于天赋,而在于心态。你总是畏首畏尾,害怕失败,却不知真正的强者,是从无数次失败中站起来的。”
江临川愣住,抬头看向龙七,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龙七蹲下身,与江临川平视,语气低沉却坚定。
“你的生父,是江州组的英雄。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如何对得起他?”
江临川的眼中渐渐泛起泪光,他紧紧咬住下唇,不让泪水滑落。
是啊,他怎么能辜负父亲的期望?怎么能让自己成为江州组的累赘?
“七哥,我……我明白了。”江临川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目光坚定,“我会重新开始,不会再让任何人失望。”
晨曦中,龙七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
他转身走向练武场中央,声音清冷而有力:“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江临川握紧木刀,大步跟上,目光如炬。
三年前。
江临川站在废弃仓库的中央,手中的短刀泛着寒光,刀尖上还滴着鲜红的血。
他的呼吸略微急促,额角渗出一丝冷汗,但眼神却冷峻如冰,死死盯着倒在地上的男人。
那人是江州组的叛徒,曾经是组内的一名得力干将,如今却背叛了组织,甚至泄露了江州组的机密。
江临川奉命前来铲除他,这是他的第一次任务,也是他证明自己的机会。
“你……你不是沈海少爷吗?”叛徒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艰难地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江临川。
江临川瞳孔一缩,手中的刀微微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他冷冷地盯着叛徒,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叫江临川!是江家的老三!”
叛徒苦笑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可悲啊……本是奔流的大海,如今却甘愿为川。”
江临川眉头紧锁,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声音冷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叛徒咳嗽了几声,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悯:“你真的以为,江家收养你,只是为了报恩吗?你父亲当年……”
“住口!”江临川怒喝一声,刀尖首指叛徒的咽喉,“不许你提我父亲!”
叛徒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威胁,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你父亲当年可是江州组的二把手,他为了救江组长而死,可江组长真的需要他救吗?你难道从未怀疑过,这一切……”
一声闷响,叛徒的话戛然而止。
他的胸口被一柄短刀贯穿,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江临川愣在原地,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龙七。
龙七站在叛徒身后,手中握着短刀,目光冷冽如霜。
他缓缓抽出刀,甩了甩刀上的血迹,语气淡漠:“不要和敌人废话,这是任务,不是闲聊。”
江临川怔怔地看着龙七,心中翻涌着无数疑问。
叛徒的话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张了张嘴,想要问些什么,但龙七己经转身向外走去,背影冷峻而疏离。
“七哥……”江临川低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龙七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依旧冷淡:“敌人的话,不过是为了扰乱你的心神。不要多想,完成任务才是你的职责。”
江临川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知道,龙七向来话少,但此刻的沉默,却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叛徒的话,龙七的态度,还有那句“本是奔流的大海,如今却甘愿为川”,像一团迷雾,笼罩在他的心头。
“可是……”江临川还想再问,却被龙七打断。
“够了。”龙七转过身,目光如刀般锋利,“江临川,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江家的老三,是江州组的一员。过去的事,与你无关。”
江临川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龙七微微颔首,转身继续向外走去。
江临川站在原地,看着叛徒的尸体,心中却久久无法平静。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刀锋上的血迹己经凝固。
夜风拂过,带走了仓库内的血腥味,却带不走江临川心中的疑虑。
他深吸一口气,将短刀收回鞘中,转身跟上了龙七的脚步。
走出仓库的那一刻,江临川抬头望向夜空,乌云渐渐散去,露出一轮皎洁的明月。
“我是江临川,不是沈海。”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我会证明,我配得上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