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阁后山,九幽涧。
楚云足尖轻点寒潭水面,涟漪荡开的瞬间,潭底浮起千万道血色咒文。
他腰间青玉嗡鸣,裂纹中渗出的混沌之气与禁制相撞,激得冰雾翻涌如龙。
三日前凌风在囚魔窟留下的血书仍在袖中发烫——
“道君遗骸藏于寒潭,然非混沌之血不可启”。
“你确定要信他?”
苏墨抱剑立于岸畔,右臂锁魂印在月光下泛着幽蓝,“那魔族转世之身,怕是连自己分不清前世今生。”
潭水突然沸腾,一道黑影破水而出。
凌风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苍白的脸上,脖颈处魔族烙印泛着紫光,手中却攥着半块太虚阁长老令牌:
“三年不见,苏师妹还是这般嘴硬。”
他甩去衣摆冰碴,露出被铁链磨烂的手腕,“若非我前世记忆复苏,你们连禁地入口都寻不到。”
楚云剑胚横在二人之间,剑气割裂飘落的雪花:
“遗骸在何处?”
凌风指腹令牌凹痕,潭水应声裂开通道。
他转身时,袖口滑落的锁链残片坠入深潭,荡起的涟漪中竟映出紫阳真人持枪剜骨的画面。
穿过千丈寒冰甬道,三人停在一扇青铜巨门前。
门环是纠缠的双蛇,蛇瞳镶嵌的正是楚云在蜕凡池底见过的青铜棺钉。
凌风突然按住太阳穴,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这门需以混沌血为引,轮回魂为匙……楚云,你的血。”
苏墨冰魄珠骤亮:“你如何知晓?”
“因为我死过。”
凌风扯开衣襟,心口处浮现轮回族圣纹,“三百年前,我是守这扇门的道童。”
他指尖划过楚云掌心,鲜血滴落门环的刹那,双蛇突然活了过来!
巨门轰然开启的瞬间,阴风裹挟着腐臭扑面。
楚云瞳孔骤缩——门内并非遗骸,而是三百具悬挂的冰棺!每具棺内都封着与他一模一样的少年尸身,眉心皆嵌混沌星图。
“蜕凡皿……”
凌风踉跄扶墙,前世记忆与今生画面交织,“紫阳每隔百年便造一具你的替身,用至亲血脉温养道君遗骸。”
冰棺群中央的祭坛上,一具无头金身盘膝而坐,断颈处插着弑神枪。
枪身缠绕的锁链延伸至每具冰棺,楚云腰间青玉突然飞向金身,裂纹中渗出黑血!
“快退!”
凌风暴喝,轮回族圣纹在额间亮起。
祭坛西周冰棺齐齐震颤,棺中尸身睁开的血瞳射出红光。
苏墨冰魄珠炸开霜网,却见红光穿透冰层,所过之处冰棺炸裂,尸块竟融合成血肉魔像!
楚云剑胚斩向魔像,混沌剑气却被锁链吞噬。
那无头金身突然抬手,弑神枪尖首指他眉心:“终于等到主药了……”竟是紫阳真人的声音!
凌风突然跃上祭坛,轮回圣纹化作利刃刺入金身胸膛:
“老贼,还我师尊命来!”
他前世记忆彻底复苏——三百年前,正是紫阳将轮回族圣子炼成守门傀儡。
金身崩裂的刹那,弑神枪化作黑龙扑向楚云。
千钧一发之际,凌风抓住枪尾,魔气与圣纹在体内冲撞:
“楚云,斩了遗骸天灵盖!”
剑胚贯入金身头颅的瞬间,整座冰窟开始崩塌。
道君遗骸中飞出一枚青铜命牌,牌上生辰与楚云完全一致。
命牌裂开的缝隙里,传出婴儿啼哭——与青铜门内的哭声如出一辙!
三人冲出崩塌的禁地时,黎明血色浸透云层。
凌风瘫坐在地,魔纹与圣纹在皮肤下游走厮杀:
“遗骸是假的……真的道君尸身,早被魉魉炼成分身。”
楚云捏着命牌碎片,耳边萦绕着婴儿啼哭。
苏墨突然扯开他衣领——锁骨下方不知何时浮现青铜锁链纹,与冰棺锁链一模一样。
“蜕凡皿的标记。”
凌风咳出黑血,“当九十九具冰棺齐碎,便是祖神……”
话音未落,太虚阁方向传来震天钟鸣。
护山大阵轰然开启,七十二峰上空浮现紫阳真人的投影:
“有弟子私闯禁地,启动诛魔阵!”
凌风突然将轮回圣纹烙入楚云掌心:
“去魔界碑林,那里有你要的真相……”说罢化作黑雾遁入地底,原地只留半截染血的锁链,链上刻着细小篆文——
“弑父者,方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