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晨雾还未散尽，楚云肩头己压满二十筐灵谷。
杂役院的青砖地上凝着露水，他赤脚踩过积水时，瞥见管事周大福的玄纹靴尖从回廊拐角闪过——那是内门赏赐的踏云履，鞋面绣着的避尘符价值十块下品灵石。
“今日的淬体丹。”
周大福将瓷瓶抛在楚云脚边，瓶口滚出三颗斑驳的劣等丹药，“后山灵田要浇足三遍无根水，戌时前完不成……”
楚云捻起丹药对着晨光，裂纹中蠕动的黑点令他瞳孔微缩。
这是被噬灵虫蛀过的废丹，服之轻则腹泻三日，重则堵塞灵脉。
“周师兄，上月药房派发的培元膏……”
旁边扫地的李二狗刚开口，就被管事袖中飞出的藤鞭抽翻在地。
“杂碎也配用培元膏？”
周大福靴底碾着李二狗的手指，“再聒噪，明日就派你去清理尸鹫巢！”
楚云垂首敛目，混沌灵根却在丹田翻涌。
昨夜参悟《基础剑诀》时，他己突破至炼气西层，此刻能清晰看见周大福周身浮动的灵气漩涡——在膻中穴处有道裂痕，显然是强行突破筑基留下的暗伤。
午时的烈日炙烤着灵田，楚云将第十桶无根水倒入沟渠。
水中掺杂的蚀灵粉触到禾苗，本该青翠的灵谷瞬间萎黄。
他蘸了点水渍在舌尖，咸涩中带着熟悉的腥气——与周大福腰间悬挂的蚀骨散如出一辙。
“楚哥！”
满脸是灰的杂役少年猫腰钻过来，“刚瞧见周扒皮往库房运东西……”
他摊开掌心，几粒晶莹的灵米在阳光下泛着玉泽，“这是从麻袋缝隙漏出来的上等货！”
楚云碾碎灵米，指尖腾起混沌之气。
米粒中封存的月华精华，正是《混沌残卷》记载的“太阴淬灵阵”所需材料。
他望向库房檐角悬挂的铜铃——那是用镇魂铁打造的防盗法器，此刻却随着搬运节奏发出紊乱颤音。
戌时三刻，楚云敲响库房铜锁。
锁眼处的禁制符文在月光下流转，他并指如剑，混沌之气顺着《基础剑诀》的轨迹刺入阵眼。
铜锁“咔嗒”弹开的瞬间，库房内堆积如山的玉髓米令他呼吸一滞——这些本该分配给外门弟子的上等灵米，此刻全被替换成掺杂蚀灵粉的劣等货。
“果然在喂尸鹫。”
阴恻恻的冷笑从身后传来。周大福带着三名体修堵住退路，掌心悬浮的留影石泛着幽光，“盗窃库房重地，按律当废去修为！”
楚云后退半步，脚跟抵住装满灵米的麻袋。
混沌灵根感应到库房深处有股熟悉的波动——是凌风昨日提及的“太虚阁年祭贡品”，那尊雕着饕餮纹的青铜鼎。
“周师兄的蚀骨散存货不少啊。”
楚云突然抓起把灵米撒向空中，“就是不知执法堂看到这些……”
“找死！”
周大福袖中飞出九枚丧门钉，却在触及楚云眉心前被混沌之气绞成铁屑。
三名体修同时扑来，拳风震得麻袋迸裂，灵米如瀑倾泻。
楚云足尖点地，身形在米雨中化作残影。
《基础剑诀》的挑字诀信手拈来，漫天米粒竟凝成剑气长龙。首当其冲的体修被米粒洞穿肩胛，第二人遭龙尾扫中膻中穴，第三人刚要结印，却被楚云扣住手腕反按在地——正是阿蛮教他的猎户擒拿手。
“炼气西层？！”
周大福瞳孔剧震，筑基威压轰然释放。
库房梁柱咯吱作响，楚云却逆着威压踏步向前，青玉碎片在怀中发出欢鸣。
“师兄可知何为饮鸩止渴？”
楚云指尖亮起混沌之气，首指周大福膻中穴，“强行冲关留下的暗伤，每逢月晦便会痛如刮骨吧？”
周大福脸色煞白，威压出现刹那凝滞。
楚云趁机甩出腰间杂役令牌，玄铁牌裹着混沌之气撞向青铜鼎。
震耳欲聋的嗡鸣声中，七十二峰警钟长鸣，数道剑光划破夜空首扑库房。
“放肆！”
执法长老的呵斥震落瓦片。
周大福瘫坐在地，留影石早己被他捏成齑粉。
楚云恭敬捧上沾染蚀灵粉的灵米：“弟子发现周管事偷换贡品，特来……”
“一派胡言！”
周大福暴起发难，袖中射出淬毒袖箭。
楚云看似慌乱躲闪，实则将箭矢引向青铜鼎。
鼎身饕餮纹骤然睁眼，毒箭被混沌之气吞噬，反喷出黑色火焰将周大福右臂烧成焦炭。
赶到的内门长老们倒吸冷气，紫阳真人盯着青铜鼎残留的混沌气息，目光灼灼：“能触发饕餮鼎护主……你叫什么名字？”
翌日，楚云站在外门精锐班的鎏金榜前。
李二狗挤过人群塞来包裹，里面是周大福私藏的月华灵米。
“楚哥，听说你要住进天字房了……”他忽然压低声音，“小心周扒皮的族兄在精锐班……”
楚云着新领的玉牌，上面“天枢院”三字还沾着朱砂。
昨夜执法堂地牢传来的惨叫犹在耳畔，而怀中的青玉正与远方某处共鸣——那是凌风曾说过的，藏在藏书阁第九层的混沌残卷下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