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北风夹杂着雪花从屋檐下刮过,鹅毛般的大雪被北风裹挟着纷纷扬扬的飘落。
躺在炕上的秦柔脑子里不停的闪过一幕幕片段,像在放着一场悲剧电影,让她的头更疼了。
她挣扎着睁开眼,入目的却不是自已好不容易才还完了房贷的大房子。
看着灰突突的木板条的房顶,四周的土坯墙,坑坑洼洼的土屋地,想起自已辛辛苦苦刚刚还完的房贷,秦柔就心疼的直抽抽,恨不得好好的问候一下某个人的老母亲。
她想起从前听到的那个笑话,“久旱逢甘霖,一滴。”
“他乡遇故知,债主。”
秦柔默默的在心里加上一句,“刚还完房贷就穿书,冤种。”
她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自已就是那个大冤种。
不过要是比起原主来,秦柔觉得自已还差那么一个层次。
这本书讲述的是出身贫寒的秦家三兄妹乐观向上自强不息,最终出人头地的故事。
重点讲述了女主沈芸从一个被母亲带到秦家的“拖油瓶”成长为女强人,最终顺利嫁入豪门,一路收获了亲情友情爱情,实现了圆满的人生。
但这其中可没有原主什么事儿,当然这么说也不全对。
原主在这个故事里是秦家两兄妹和沈芸必不可少的垫脚石,像蜡烛一样燃烧了自已照亮了别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十岁就下地干活挣工分,为兄妹三人的学费添砖加瓦。在废品堆里拣来的古董,成为三兄妹日后读书创业的坚实基础。
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洗衣、做饭、刷碗、喂鸡,下地挣工分,上山打猪草,家里家外的忙。最后,被家里几百块钱卖给了一个老鳏夫,家暴而死。
是真的死而后已。
而其他人拿着她的卖身钱和古董,在改革开放后,买房置地,上大学做生意,混得风生水起,成为人中龙凤,却从来没念叨过她一句好。
这不是个大冤种,是什么?
秦柔正在感叹原主命苦,突然“呯”的一声,破木板门被人一脚踢开了。
一个妇人的穿耳魔音响了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哪家大姑娘懒成这样,头不梳脸不洗的趴被窝里挺尸,鸡也不喂饭也不做,真当自已是千金大姐了!赶紧给老娘起来干活!”
秦柔烧的浑身酸软,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王凤伸手要去抓她,触手滚烫,她心下一顿,收回了手,骂骂咧咧的走了。
她煽风点火苛待继女不算什么大事,顶多有人背后嚼她的舌头根子,但弄出人命就不一样了。
想起秦柔浑身滚烫的温度,王凤心中惴惴不安,别真的死了吧?
她走到堂屋,对着正在抽旱袋的秦爱国说:“大妮子浑身滚烫,不会熬不住了吧?要不让老张叔过来瞅瞅?”
老张叔是村里的村医,乡里乡亲的,平常看病用不了什么钱,随手拿两个鸡蛋他也不挑理,在村里很得人心。
秦爱国的嘴角闪过一丝冷意:“一个丫头片子,死了算她命短,老子生她养她,她的命都是老子给的,让她活她就活,让她死痛快的给老子去死!”
对于这个长的有八九分像前妻的闺女,秦爱国平常都懒得看一眼,谁管她死不死?
王凤欲言又止,又一想,大妮自已逞能下水去救人才发热的,身上的伤也是秦爱国打的,跟她可没关系,就是死了也找不到她头上,再说了,都传说这贱丫头命硬,没准也没什么事。
刚想着,大门便被人推开了,棉门帘一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冲进屋子,欢快的声音响了起来:“妈,我饿了,快拿饭吧,这天可冻死我了,吃完饭,我一会儿要早点去学校。”
后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小刚你慢点儿,等等我跟小秀。”
秦刚扑进堂屋,往桌子上一看没有饭菜,生气的抱怨:“大姐怎么回事儿,耽误我去城里上班,还想饿死我啊!”
他回头冲着秦爱国告状:“爸,我真要饿死了,我大姐还不给我吃饭。”
沈芸将手里的书包放在椅子上,喊了一声:“爸。”
秦爱国看见沈芸脸色缓和了不少,他看着书包说:“小刚又让你给拎书包了?都说了中午不用拎回来,你就惯着他吧。”
别人的书包肯定是中午不用拎回来,可秦刚的书包里装的都是用作业本叠成的啪叽,一会儿有大用场,自然每天都拎着。
秦刚闻言上前搭住沈芸的肩膀:“我姐最好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亲近。
“大姐”和“姐”一字之差,语气中的亲近程度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沈芸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天冷冻手,小刚小秀还小,都是我的弟弟妹妹,我照顾她们都是应该的,小柔呢?”
秦爱国刚缓和的脸色又冷了下来:“装死呢,不用管她。”
沈芸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秦秀不乐意的说:“今天我值日,大姐都没去帮我扫地,还是我姐心疼我,去跟我们班主任王老师说了,让我下周再值日。
我大姐呢?老师说明天轮到我拿柴火,得让我大姐赶紧给我劈出来,明天给我送去啊。”
真是的,一天天在家里也不知道都干些什么,一点小事儿都办不好,净耽误事儿。
一想起早上老师点名批评她没扫地,秦秀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明明她以前都跟大姐再三强调过,她要抓紧一切时间学习,让她去帮自已值日,也没重活儿,一会儿的功夫就干完了。
以前都干的好好的,今天她也没注意大姐没来,结果就被老师批评了,让她在全班同学的面前丢了面子,这个大姐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明天的柴火要是再扛不到学校去,她就更没脸见人了。
秦秀生气的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