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证据，证明她是幕后主使。包括她动手的照片、视频，我都有。”
姜柠没猜错，蒋佳佳早有准备，这一趟没有白来。
“U盘里是我备份好的证据。还有，她有一部手机，不是常用的，我趁她不注意偷偷记下了手势密码。我有次见她盯着手机看了很久，转头把李梦秋打到吐血……我就把她手机里的内容也拷过来了，上面有很多……被欺负的人的照片。估计是她以前做的吧，我不认识那些人，你要是能找到他们，让他们作证，也许能多判几年。”
姜柠接过那个U盘，听到蒋佳佳这么说，只觉得手里接过的不是证据，而是潘多拉魔盒。
“照片都什么时候的？”
“我自己拍的那些，基本是李梦秋相关的。至于其他的，很久了吧，我没留意日期，里面的人年纪不大。”
那找到他们并请他们作证的希望就很渺茫了。
蓝玉清必定己经处理好了手尾，才会堂而皇之地欣赏战果。
“和你的父母说一下，我会派人来接他们……”姜柠隐约闻到饭菜香，正要说出口的话被咽了回去。
“你要把他们带去哪里？我总得有个说法。还有，我爸妈身体不好，你不会折腾他们吧？”
“这里格局不好，换一家农庄吧。”姜柠在心里叹气，暗骂自己心肠软，“开店的钱得还我，我会和你父母签合同，算是投资。放心，正规合同，合法的那种。”
“谢谢。”蒋佳佳哽咽着，坐地痛哭。
“我来不是为了你的感谢。那些受到伤害的人想听的，是真心实意的忏悔道歉，和作恶者最凄惨的下场。”
姜柠转身上楼梯。
蒋佳佳仰着头看她。
其实这不是她们第一次见面。在篮球馆，她们曾擦肩而过。
那时的蒋佳佳还不懂，她对于自强的敌意，有几分是没来由的羡慕。
姜柠快要上到地面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喊——
“她想杀了于自强！”
……
警笛声响。
由远及近，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却好像半个世纪那样漫长。
那把蝴蝶刀被丢在地上，刀柄上的钻石在阳光下有些黯淡，刀刃却躺在冰凉的影子下。
有人冲了上来。
蓝玉清仓皇回头，震惊的神情转瞬即逝。
“不许动！双手抱头！”
“蹲下！不许动！”
于自强喘着粗气，腿上没力气，身体软软往下倒，索性坐在地面上。
有些烫屁股。
太阳照得久的地方，不会阴寒。
这里发生了什么，在楼下就能看清。现场一目了然，作案手段很明显。
冲在前头的警察控制住仍旧站着的蓝玉清，把她的手往后反转。目光触及地上的刀具，立刻从兜里掏出一副银手镯来。
有警察过来询问于自强的情况，但她只能摆摆手，指着自己的喉咙，啊了几声发出一些嘶哑的声音后干脆闭嘴。
另一边，负责痕迹鉴定的警察戴上手套脚套，准备取证做痕检。
于自强在警察搀扶下起身，慢腾腾地往外挪。
“于自强。”蓝玉清突然开口，“你怎么敢的？”
“你是觉得……嘶——我不会，报、警吗？”于自强说话还是很困难。
蓝玉清定定地看着于自强。好半晌，身后扣着她胳膊肘的警察推她肩膀，让她往楼梯口走。
“我还以为你能有多善良呢。”
“你不怕我发吗？以后，午夜梦回，自强同学可就得背负良心债了。”即便被上了手铐，蓝玉清也不见恐慌。
她语气里的幸灾乐祸，仿佛此时置身于大观园一隅，看花开花落自有时，等人喜人悲终别离，而她本人却闲庭信步权当看客，在悲剧上演时放声大笑。
然而身后的警察听了，脸色越发严肃，警告蓝玉清：“老实点！什么照片你都发不出去了，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有什么事到审讯室里说。”
陪着于自强的警察担心受害者的心理，“没事吧？”
于自强摇头，落后几步慢慢下楼。
刚走出烂尾楼，于自强便看到个穿着西装系着领带的谢顶男人，急匆匆地往这边跑来。
跑得急，皮鞋磕到石块，踉跄了下。
“玉清！玉清！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带走我的女儿？”
是蓝玉清的父亲，胡乱抓向警察的衣袖，想要闯到蓝玉清面前。
于自强认得这个男人。
那时他带着妻女，跪着求警察，说没有造成重大伤亡，不能算刑事案件。
明明姿态那么卑微，嘴里说的话却毫无愧疚感，只顾卖惨。
如今，这个男人又出现了，又一次喊住了警察，又要维护自己的女儿了吗？
“你是她爸？”
“对，对！我是。”
父女俩对视一眼。
于自强看不见蓝玉清的表情，但蓝和兴脸上担忧、愤怒、无可奈何的复杂神情，和几年前的特别像。
队长拦住要靠近嫌疑人的蓝和兴：“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我女儿让我来的啊。”蓝和兴看看警察，又看向蓝玉清：“这！这是怎么了？玉清，你又做什么了？啊？爸爸不是告诉你要安安分分读书吗？你是非得捅娄子吗？这天都要被你捅破了，你才满意吗？”
“我！我打你个不争气的——”
蓝和兴扬起手，作势要扑上去打。
队长立刻扼住他的手腕，“干什么！？当着我们的面还敢打人？跟我们回一趟所里，我们要了解情况。”
“哎！哎！那个，警察兄弟啊，能不能别拷这个，我在这里，玉清不会跑的。你看这……这多难受啊。”
蓝玉清的一双手被拷在背后，手腕相对，肩背不得不夹着。
“你女儿涉嫌故意杀人，必须拷！”队长给同事使了个眼色。
负责看守蓝玉清的警察便押着人往车里去。
“这边。”
“我不能和我女儿一辆车吗？”蓝和兴看着蓝玉清被押上车，那警察动作大开大合的，她女儿身娇体弱的，哪能被这样对待啊。
着急的蓝和兴想跟上去，在队长震慑的眼神下，只能止住步伐，犹豫着问：“我开车来的，我跟着你们去？”
“可以，我找一个同事帮你指路。”
蓝和兴张张嘴皮子，默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