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指针往回拨。
李梦秋找上门的第二天，姜柠大学生涯第一次翘课。
于自强是校花，又被李梦秋闹了一场，现在走哪儿都有人关注，学校也有约谈了解情况的意思，自然不好出面。而且于自强一动，难保蓝玉清也跟着动，姜柠反倒是更合适的人选。
不过鉴于姜柠和于自强关系好也不是秘密了，保险起见，姜柠先是回家一趟，借此躲过暗处可能存在的盯梢。
姜家所在的小区安保严密，进去绕一圈，改头换面坐哥哥的车出门，姜柠便顺利甩掉了暗处的虫子。
开车带“变装”妹妹出门的姜枫很是担心，姜柠只好大致解释一番，随后收获了一份特殊的礼物。
两对装有隐形摄像头的特制耳钉。
是的，两对。
姜枫的意思是，两人一人一对，同学的安全是很重要，但他作为哥哥更关心妹妹的人身安全。这玩意儿是他闲着无聊找人做的，偶尔戴一戴，图个有备无患。
姜柠对着哥哥没什么好客气的，当即就戴上了自已那对耳钉。
姜枫请了半天假，尽职尽责给妹妹充当司机，到地方后很是诧异。“你确定这里有你要找的人？”
姜柠点头。
“要不要我陪你进去？”
“不了，我自已去就好。你放心，我会和你保持通话状态的。”姜柠扬了扬手机，将通话界面隐藏，设置好屏保和壁纸，确保万无一失后进了门。
这是一处农家乐。
名字是合佳欢特色农庄。
姜柠查了很久，才查到这里。从蓝玉清出现，她就着手调查。但蓝玉清实在是个很小心的人，明面上干干净净的，除了高中转学很突兀，简历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就连转学，也抹去了一切负面信息。
蓝玉清查不到，姜柠便查另一个。
蒋佳佳。
合佳欢的佳便是蒋佳佳的佳。
这里是蒋佳佳的父母在经营。开业不久，才一年多，生意很一般，据说是因为这里的格局不好。
姜柠原本没把这里放心上，毕竟人父母是合法经营，手续齐全，不能因为女儿有问题就怀疑父母店铺也有问题。况且姜柠也查过蒋佳佳的父母，两人早前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孩子大了要上学，就进城务工。这两年攒了点钱，又找亲戚朋友借了点，才能在南城城郊租下这个格局不好的小农庄，开起农家乐。
但李梦秋的出现，让姜柠意识到，一定有什么线索是她遗漏或者没查到的。
毕竟，如果两人都这么干净清白，那李梦秋是在哪里被打的？
南财大？学校的摄像头覆盖面积能有八九成。
蓝玉清名下的房产？倒是有一套学校附近的房子，蓝玉清不在外通宵的话，就在那里落脚。姜柠早早雇人盯着，怕蓝玉清如剧情一般搞事伤害到无辜的人，但得到的反馈是蓝玉清十天半个月不露面，就算回也没见她带生面孔去。
还有哪里？
姜柠昨天想了很久，骤然想起灯下黑这个词。
只能是这里，合佳欢特色农庄。
这里的格局会不好，就在于底下有个地下室。房主自已找人挖的，设计上想着越大越好，忽略了安全问题，后来只能改地上的设计图纸，达到相关安全标准后才被允许继续动工。
地下室啊。
隐蔽性强、遮挡视线后难以辨认位置、便于隔音……
不管怎么留心，也找不到明显方位特征。
就算喊破喉咙，也可以说是在烧火炒菜。
姜柠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农家乐的门。
院子里，圆桌四张，铺着红色的一次性桌布，碗筷压在上头。
往里走，透过敞开的门能直接看到厅堂。
财神爷的面前香火旺。
头顶丝丝缕缕银发的女人一手药水一手棉签，正给侧坐着仰头闭眼的姑娘上药。
她絮絮叨叨的，听不清在说什么，但她粗糙的皮肤、黑黄的肤色和沧桑的面容，无一不在叙述着普通人的普通愁苦。
“哟，来客了。囡囡你自已拿着，去对着镜子擦。轻点哈，破皮要是留了疤，以后可没得找好婆家。”女人迎上来，热情地问：“姑娘几位啊？是吃饭还是住宿的？住宿的话要登记。”
屋里头，蒋佳佳睁开了眼，花两秒钟适应了光线，才看清来人是谁。
“妈，她来找我的。”
“啊？是囡囡的同学吗？阿姨没见过你哩。”蒋母有些拘谨地在裤缝旁拍手，抖掉不曾现形的尘。“你坐，你坐。”
这一定不是蒋母第一次接待蒋佳佳的同学。
姜柠微笑着朝她点头，“谢谢阿姨，我叫姜柠，是来找蒋佳佳的。”
“哦，哦，好啊，那你们聊，阿姨给你们做点吃的哈。”姜柠态度不错，蒋母松了口气，转身躲进了厨房。
撩起的门帘子后，站着一个探头探脑往厅堂看的中年汉子，面前还放着一筐尚未削完皮的果蔬。
“你怎么进来啦？得看着啊。”
“别看了，这个瞧着不是那样的。我做两个菜，你快点，先削两个土豆给我。”
门帘子落下，但没有完全隔绝声音。
蒋佳佳放下手里的药水，把棉签扔进垃圾桶，转身挡住姜柠朝厨房探究的眼神。
“你跟我来吧。”
姜柠没动。
蒋佳佳只好补充道：“你放心，她在学校，盯着于自强呢。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说完，蒋佳佳朝另一侧的杂物间去，“楼梯在这里，有些抖，你能看见路吗？”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在一间房里，格局确实奇奇怪怪。
姜柠打开了手机的闪光灯。
如蒋佳佳所说，这楼梯很陡，也很长，足可见地下室的挑高。脚下的阶梯做小了，踩在上头得把脚掌打横才能维持平衡。
下到底，一股霉味传来。
“这里不是做储存用的吗？”姜柠以掌为扇，在鼻子前扇动气流，试图减少空气中的怪味，“怎么味道这么怪？”
蒋佳佳熟练地摸黑打开墙壁上的灯，“她不喜欢这里有别的东西，味道的来源你不会想知道的，我就不说了。”
这个“她”是谁，她们心知肚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