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论坛里的照片和后头的评论让陈警官对这起案情很重视。
“回所里做个笔录吧。”主要是调查清楚这个校园霸凌。
蒋佳佳下意识地看向蓝玉清，后者依旧是温温柔柔地笑，在蒋佳佳看过来时也没什么变化。
“走吧，现在不是犯罪嫌疑人，不用戴手铐。但你要拒绝配合，戴个手铐也不是不行。”陈警官见蒋佳佳磨磨蹭蹭的，故意说道。
于是蒋佳佳一马当先出了门。
落在后头的于自强收好身份证，跟着走。
“小于，”沈雨霁站起身，拉住了于自强的手臂，“为什么要报警呢？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于自强往后退，用力挣脱沈雨霁的手，低声回：“你根本不了解我，也没有尊重我。”
语罢，于自强快步跟上两位警官。她知道沈雨霁不会跟去派出所，所以没必要停下脚步多做纠缠。
范老师已经在打电话和校领导沟通。
蓝玉清深深地看一眼沈雨霁痴缠的样子，径自走了。
“不了解？我怎么会不了解？”沈雨霁咀嚼着这几个字，反复追问自已。
“沈同学。”
“范老师？”
“你不跟着去吗？”范老师取下了挂衣架上的帽子，看着也是要往派出所去。
“我？我就不去了吧。”
“你不是小于的男朋友吗？”范老师是真的不解。
沈雨霁摇头，“我去，影响不好。”
影响不好？
范老师没懂。
女朋友去派出所报案，男朋友陪着去有什么问题？又不是犯罪嫌疑人投案自首，有什么影响？
难怪人小于对他没有好脸色。
范老师挥手赶人，“我要去派出所了，你不要独自留在我办公室，快走快走。”
沈雨霁被赶出门。
范老师背对着他锁门，拉动门把手，确认门被锁好了。
派出所的车肯定不方便坐那么多人，他又是老师，还是自行前往比较好。
正想着，范老师发现沈雨霁还站在走廊上，整个人像是没了精气神。
“你刚刚问小于，为什么要报警？”
沈雨霁点头。
范老师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说：“我刚才把小于拉出来，和她说，如果报警，照片里的情况就得有合理解释。曾经遭受霸凌的人，又要经受非议，很可能自揭伤疤换不来尊重，反而因伤口袒露人前，人人皆可撒盐加害。这样做，会把伤痛从高中延伸至大学，甚至更远。”
沈雨霁：“是啊，您也不支持她报警。”
“不，我不支持她报警，是因为我任职于这所高校。但她说服了我。”
沈雨霁嗓音沙哑，是长久没有吞咽导致的：“她说了什么？”
“投鼠忌器，怕打老鼠伤了玉瓶，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人，不能既要又要，揭开伤疤固然会痛，但不揭开、不把伤口露出来，受过的伤并非就不存在，甚至会有更多人因此受伤。”
“她说她知道遭受校园霸凌是什么滋味，这种痛苦往往会伴随一个人的一生，永无治愈的可能。但霸凌者总因为各种原因无需付出相应代价。相比之下，如果能让霸凌者遭受惩罚，仅仅是遭受他人非议，算得了什么。”
“遭受霸凌的人已经承受了不属于他们的痛苦，霸凌者不该将这种痛苦当做炫耀的资本，继续实施精神折磨。更重要的是，如果今天没有严肃处理，明日也不会，后日更不会，在不知道的遥远的日子，正义与公道将不再降临。”
“我们都很清楚，真正的施暴者不会有任何惩罚。但小于很坚持。”
“我同意了。便是校领导觉得影响不好又如何？我会撑着的，为了正义与公道。”
范老师意味深长地看着沈雨霁，看着他白了脸、低了头，随后不再多言，离开行政楼。
……
三天后，财大论坛关于那张照片的帖子被封了。
校方的官方账号发了新帖子，声明关于经济与金融学院大一生于自强校园霸凌的言论均为不实言论，照片发布者因侵犯他人肖像权，恶意泄露他人隐私，处记大过处分，如有再犯将作退学处理，同时永久封锁该账号。另，公安机关已对本起事件立案处理，相关处理不予公开。校方再次正告各位师生，网络非法外之地，学校论坛是便利学生交流、学习的平台，不是散布不实言论、肆意造谣攻击他人的工具，若有违法违纪、违反校规行为，南财大将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由于校方下场控评、删除带违禁词评论，南财大的论坛一时干净了许多。得益于最近两次爆贴的相关法律科普，不少曾在论坛里跟风声讨于自强的同学公开道歉。更有一小部分人，成了于自强的铁杆粉丝，扬言于自强就是他们的偶像。
“未经肖像权人同意，不得制作、使用、公开肖像权人的肖像……”1
“偷窥、偷拍、窃听、散布他人隐私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2
姜柠趴在床上，小臂撑起上半身，两条腿在半空中晃动，时不时用手划一下手机屏幕。
“哎，柠檬，你不是认识于自强吗？知不知道这个蒋佳佳怎么判的啊？”
虽然学校的贴子里只说“照片发布者”，但就冲那个账号名，具体是谁大家早已传开。
问问题的是何乐乐，对着手机查法条念出来的是肖潇。
黄雪晴拿着苹果吧唧吧唧地啃，说话含糊不清：“还能怎么判，交笔罚款，顶多拘留几天。不过能在档案上留下这么浓墨重彩的一笔，这大学也算没白上啊。”
何乐乐骂道：“便宜她了！于自强真该打她一顿，挂别人照片，还P出个校园霸凌来，多恶心人啊。”
肖潇：“成本低，收效好，多少谣言就算澄清一百遍，也没人相信。”
姜柠没参与讨论。
被系统剧透的她知道，这张照片不是P出来的。这次是警方和校方为了保护被霸凌的人，没有公布照片的具体情况，只声明于自强不是霸凌者，照片的真假其实被模糊过去了。
更何况，真正的施暴者，还在校园里潇洒自如地生活呢。
【柠柠，这个蒋佳佳出现得好早啊。不过这就报警处理了，会不会太快了？剧情里她可是蹦跶了一百多章才暴露出蓝玉清这个人的。】
姜柠：你不是好人系统吗？坏人提前下线，不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