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熬到大西最后一学期了。”姜柠小小地伸了个懒腰，合上面前的笔电。
上学期论文开题，姜柠一整个寒假都在查资料理大纲，力求尽早完成论文通过查重和盲审。
她旁边的于自强取下眼镜，按压晴明穴，她昨晚熬到半夜两点，今早靠咖啡续命。
“你很着急写论文啊，我写了大纲之后还没开始动笔。”
“你忙生产线改装的事嘛，正常。我收购完撒手不管，才能有时间忙这些。”
于自强好奇：“你还真放心得下？”
这里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姜柠笑笑，很有信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北天重组时，陈老爷子找过宋铭，问他要不要北天。
宋铭嫌脏，不要。由始至终，他费尽心思并愿意为之孤注一掷的，只有拂晓。
他的妈妈。
陈老爷子自从陈傲被宣判后，没了精气神，暮气沉沉。宋铭拒绝，他也没多意外，隔天就坐飞机离开了。
大仇得报的宋铭看着倒也没有多开心，每天按时上下班，偶尔赶研发工作加个班，任劳任怨。
姜柠对此没说什么，只是加快了各项收购并购工作，完成后便开始布置产品更新扩型计划，宋铭一首从旁协助。
“反正你心里有数，我就等着分红了。”于自强眨眨眼，选择对姜柠无条件相信。
“聊什么呢？来搭把手，这是你的——”杨珍珍把饮料一一从托盘上拿下来。“喝完咖啡喝奶茶，你俩真是不用睡了。”
杨珍珍叹气，对好友的拼命感到担忧。
“忙完这一阵就好了。”姜柠耸耸肩，吸管戳开密封纸，猛吸一口。“舒服，活过来了。”
于自强和杨珍珍无奈，相视而笑。
“还说我俩，你自己不也很拼？我可听说了，你一口气还了三分之一的钱，还成立了乡村艺术中心，免费教孩子们？”姜柠托腮问。
提起这个，杨珍珍便忧愁，“推进起来不顺利呢，舞团挺支持的，地方也积极帮我们找地招人，最难的却是招生。”
“招生？”于自强不解，“不是免费吗？”
杨珍珍摇头，“全免有条件限制的。目前我做不到全免，只能是看具体情况。不过一般的留守儿童，其实也就给个伙食费和交通费，其他都不用，收费很低，还能解决假期无人照看孩子的问题。”
“这样也还是没人来吗？”
“艺术是烧钱的。”姜柠倒是很了解这一点，“或者说，前期要投入很多，但学成后能不能回收成本乃至创收，却是个未知数。”
要不怎么圈子里很多人学艺术呢？
你要说人人都像杨珍珍那般热爱吗？不见得。
不过是有钱烧得起，门槛低罢了。真正学到精通的，可没几个。大多就是混个文凭，练几类拿得出手的艺术技能，也就过去了。
“对，我做过家访，很多家长觉得艺术是没什么用的，既没有舞台给他们表演，将来也无法靠这个保证温饱。”
杨珍珍发愁。她也不是做纯公益的，要是完全免费，肯定有人来。但现在这种，家长们，甚至是孩子自己，宁愿去山上挖药材也不来。
于自强说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珍珍姐初心是好的，但你得找准定位。你到底是要做一个盈利或者奔着参赛拿奖去的教培机构，还是想要让有天赋的孩子不要受限于家境被埋没？”
“顺这个思路想，”姜柠撑着下巴的手伸出一根食指，在鼓起来的脸颊上点点点，“要是教培机构，广撒网，多招生，准没错。但要是后者……”
“要是后者，倒没必要苦于生源少！”
杨珍珍眼睛泛光，“我的初衷不是做教培机构，我只是心疼那些想要追求艺术梦想的孩子，他们没有人引导，缺乏经济支撑，我想成为推他们一把的人，带他们见识广阔的天地，登上更大的舞台，知道人生的路有无数条。”
就像隋教授教导她一样。
老师是学生的引路人，而非单纯为了名与利。
“我知道该怎么做啦。来，谢谢小于，谢谢柠柠！”
三人碰杯。
奶茶喝出了白酒的气势。
姜柠皮了一下：“要不怎么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呢。”
杨珍珍不满，“我可不臭。”
“加一。”于自强同意。
三人笑作一团。
“对了，上次来拂晓接你的那个，还没说哦。有情况啦？”
姜柠看向于自强，杨珍珍也一副好奇凑热闹的模样。
过年前，拂晓开年会，一个学术型帅哥把于自强接走了。当时姜柠在忙，也没来得及介绍。
于自强扶额，“想哪里去了？那是我哥。”
“于厚德？”
“对，是我哥，亲哥。”于自强忍不住强调，“他刚好有假，我们去吃了个饭。”
于自强不由得想起那天，他哥对她说的话。
——这些年爸妈忙，我也是，对你疏于照顾。对不起，妹妹。看到你无论是学业还是事业都有规划，哥哥才发现错过了很多，但哥哥选了这条路……抱歉。妹妹，走多远爬多高，你记住，你永远是于自强，你的成功首先是你自己的努力，爸妈还有我，都以你为傲。
于自强很清楚，于厚德是怕她钻牛角尖。
前不久公布了一项重大科研成果，研发团队中，哥哥的名字排在前列。
于厚德是担心妹妹还在抑郁的状态中，怕她看轻自己，没走出来。
于自强是怎么回的呢？
——你们为国争光，我以你们为荣。我很幸运，能成为你们的家人。我们在各自的领域奋斗，未来我们都将成为彼此的骄傲和底气。
那些黑暗的、困惑的、看不到希望的过去，就让它过去。
人总是要失去一些，才有可能得到。她是，她的家人也是。
“我和他说起那栋烂尾楼的事了，他很后怕，说我当初要是被发现就在现场，只怕会有危险。”
姜柠是知道那栋烂尾楼成了犯罪分子杀人放火、销毁证据的据点的。
“所以，你是对那栋烂尾楼有什么想法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