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亏欠
头发被宗衍抓住。
这次不是在房间里,没有平整的地板与柔软的地毯。
尽管如此。
宗衍还是毫不留情将姿真推倒。
她脚下是台阶,被这么一推脚崴在台阶上,头朝下摔了下去,耳朵摩擦着粗糙的地面,火辣辣的疼立刻遍布全身。
站不起来。
姿真下意识捂着耳朵,摸到了热乎乎的湿意,是血,不陌生了,这样浅的伤势,姿真在监狱每天都要受一遭。
只不过这回是宗衍赐予的。
“别装了,站起来。”宗衍不信自己那一推能多严重,他并没下狠手。
他也知道。
要是真的弄死了姿真,可就不好玩了。
过去欺骗自己的妻子到了他手里,他必定会让她生不如死一番,这才到哪儿?
姿真右脚骨头疼得像碎裂,站起身的动作缓慢又生硬,没有哭,手上沾了血也不用哭。
不会有人怜惜她的眼泪与伤痕。
她也无需展示自己的脆弱和苦楚,只要咬咬牙,今天总会过去,身上的伤也会愈合。
在监狱里,她也是无数遍这样告诉自己。
梁姿真,这没什么的。
“抱歉。”
她站起来的第一句话是道歉,没有卖惨,没有哭诉自己的脚伤,哪怕耳朵上的血已经流淌到了衣领上,她也像感知不到疼痛的机器人。
宗衍让她来,她便来。
就算只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就算将她践踏的体无完肤,她也毫不在意。
她只是想要活下去,想要保住身边人平安,仅此而已了。
宗衍从台阶上走下来,一步一顿站在姿真面前,“抱歉什么?”
他的压迫感太强。
姿真既畏惧,又躲不开,只能迎难而上。
“不该让你倒胃口。”
血还在落。
衣领被晕开一大片,像是一朵鲜艳堕落的玫瑰花。
她不是这样的。
就算是结婚后,遇到不平,遇到误会,姿真也会为自己辩驳,就算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会争辩。
而不是现在这样逆来顺受。
比起抗争,宗衍更不喜欢她这个听之任之的样子,受了伤不喊疼,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了。
那他就要看看,梁姿真究竟有多抗压。
一手拎着姿真的胳膊上台阶,不管她的脚是不是真的疼,姿真每一步都行走在针尖上,被拽进房间,已经疼得几乎站不稳。
宗衍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
他踢上门,解开领带脱下西装,攥住姿真的下巴抬起来,她眸底无波无动,做好了心里准备接受,自然不会痛,不会哭。
可宗衍没有吻上来,只是死死盯着她。
手上还有她耳朵划破流下来的血,是温热的,可她的心却是冷的。
“之前不是死活不答应当情人,现在怎么这么听话,让你来就来,真这么怕我对付你姐姐跟顾婉禾?”
他到底要怎么样呢?
这下倒是姿真不明白了。
他将她弄进监狱遭受磋磨,姿真承受了过来,出来后又将她关了起来,又拿她在乎的人威胁。
要她来她便来,要她去誉美她就去。
她够听话了。
宗衍到底还要什么?
他做了这么多,对仇人也不过如此了,可直到今天,姿真仍然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他,让他恨之入骨。
“怕,怎么会不怕?”
蓝菲再糟糕。
也是姑姑唯一的女儿,姿真唯一的姐姐。
顾婉禾帮了她那么多,她又怎么能一走了之,让她替自己承受宗衍的报复?
“知道怕,当初又怎么敢那么做?”
姿真睫羽颤动着抬眼。
他是指,假装成梁韵仪上了他的床?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宗衍还是无法释怀,甚至恨到这个地步。
“年轻气盛,不懂事。”姿真回答。
整整三年,到姿真这里竟然变成了一句不懂事。
宗衍怒火再次被烧起,他掐住姿真的脖颈,她脚疼到站不住,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宗衍的手还没拿开,嵌在了脖颈上,他双膝跪在姿真身侧,某一秒钟是真的起了杀心。
这辈子没人敢这么耍他骗他。
离婚后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是真的为过往感到过亏欠的,在想念姿真无微不至的照顾时,在向尼娜提起她的阳春面时,还有那个孩子在他的算计下化作一滩血水时。
她缩在他怀里哭,求他保住孩子,她的鲜血弥漫在车厢的每个角落,她的泪是哀痛的象征。
可她的血是为那个男人流,痛也是为那个男人忍。
宗衍没有感情,不知喜怒哀乐,站在高处,活得谨小慎微,不食人间烟火。
是姿真让他感受到了爱,他差点就信了,差点就要为她摆平贺家救她出来。
姿真快要无法呼吸,没有挣扎。
平静躺在地板上,感受鲜血从耳朵中流淌而出,氧气从身体里消失,眸光逐渐失焦,灵魂快要从这具身体中离开。
眼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掐着她,快要了她的命。
这个人,同样是她爱了那么久的男人,死在他手上,也算因果循环了。
微张着唇,气息快要进不来了。
唇色的红褪去了,面容也泛白,失去血色和生机。
宗衍是掐着玫瑰的男人,他破坏了她的根茎,将她连根拔起,撕碎花瓣踩碎花蕊。
却在最后,将它们埋入泥土,希望她再度生长。
只差一点,姿真便真的没命了。
宗衍松开手,用缠绕在手指上的领带捂住了姿真流血的耳朵,眼底的赤红散了,取而代之是如高山般的沉静。
“你想就这样死了对吗,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
她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打电话叫来了司机送姿真去医院,宗衍破天荒同行。
去了私密的私立医院,由宗衍指定医生给姿真治疗,全程不会有外人知晓。
耳朵只是外伤,止血包扎就好。
脚却需要休养好些天才能康复。
护士还在给姿真包扎,宗衍在旁看着,姿真全程不曾皱一下眉头,简直像是铁打的。
刚包扎好耳朵。
兴许是气氛太冷,护士笑着开口,“难怪梁小姐都不喊疼,原来是做过脑部手术。”
宗衍没有任何表情,注视着护士与姿真,“什么脑部手术?”
“没有吗?”护士有些尴尬犹豫,“看来是我误会了,我看梁小姐头发里有条很长的伤疤呢。”
想起那条疤痕,姿真笑着带泪,“不是手术,只是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