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这辈子别想摆脱我
华京当晚风雪交加，凛冽刺骨的寒风从车窗钻进来，车内温度降低，浅薄的白霜覆盖在窗边。
积雪愈发厚。
街上行人撑着伞，缩着肩膀，快步行走着。
皑皑白雪在路灯映照下，表面有几分晶莹剔透的光泽。
这样的温度和恶劣天气，霍翩翩是无法忍受在看守所过一夜的。
她蜷缩在墙角，这里暖气开放，但人来人往，打量的眼光不住游走在她身上。
自小娇生惯养，被霍家当成宝儿养大，到这个年纪不曾亲手剥过一只虾的女人，哪里吃得了这个苦。
哭累了，她咬紧唇瓣，呢喃着季温妤的名字，恶毒的劲儿恨不得将她拆开来嚼碎了。
“出来吧，有人来保释你们了。”
面前那扇门突然被打开。
梁秘回头去扶霍翩翩，她在墙根蹲得腿软发麻，一瘸一拐走出去，看到门口撑伞等着她的周霁川时，立刻涌出泪扑进他怀里。
外面大雪纷飞，气温急转直下。
霍翩翩在车里缩着身子，冷得不停哆嗦，眼泪更是止不住。
周霁川踩着深雪走来，皮鞋面儿上沾湿了雪，雪粒子粘在他深棕色的大衣上，化了雪，成了水，阴冷的裹在身上。
关上车门。
隔绝寒风。
周霁川将后备箱中拿出来的毛毯盖在霍翩翩身上。
这块毯子是温妤的，是她出国旅行时带回来的，在后备箱放了几年，她便用了几年。
往年风雪交加时，坐在他车上的都是温妤。
霍翩翩手捧着热牛奶侧过头，冻到红扑扑的脸蛋挂着几条泛白的泪痕，白天精致的妆容糊得差不多，黑色眼角糊成了一团，聚集在眼尾。
“霁川哥哥，我不会放过季温妤的。”
“说这些不如先睡会儿。”周霁川语调淡漠，他将他们捞出来花了些工夫，加上下午跟温妤的对峙，这会儿也是筋疲力尽，“到酒店我再叫你。”
霍翩翩想骂季温妤。
奈何实在疲惫，嘟囔了两句，脸上还挂着泪便睡了过去。
车内安静，只有车载空调作业的轻微响声。
车停在红灯前。
周霁川腾出手，替霍翩翩掖了掖毛毯。
看着她偏头倒在窗边熟睡的模样，恍惚想起前两年，他在周氏被刁难，被三叔羞辱，工作繁重。
难得抽出一天陪温妤，又临时被三叔叫去应酬，结束时回到车上，温妤不知何时上了车，缩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睡觉，当时她裹得便是这块毛毯。
听到他回来，温妤被惊醒，揉着眼睛看他，模样又娇又美。
周霁川只冷声问她：“你怎么在这儿？”
温妤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看到了他领口的口红印，不分青红皂白大发雷霆，流着泪问他是不是变了心。
那时周霁川只感到厌烦。
他不想理会，更不屑解释，怒吼着让温妤滚下车。
温妤要爱，也要自尊，当即推开车门，衣着单薄站在雪地里哭，周霁川从不惯着她的千金大小姐脾气，她一下车，他便发动引擎驾车离开。
可后视镜中那道纤弱娇小的身影不知怎么还是扎在了心里。
开出没多远。
他又倒车回去。
温妤竟然还站在原地搂着胳膊哭，雪花白了她的头发，鼻尖下巴眉梢皆被冻红，泪都快凝成了霜，好不可怜。
周霁川停下车唤她，“上车。”
温妤从来都不是给了台阶就下的人，她将脸别到一旁，哭到抽噎，冷到快站不住也不上车。
还要周霁川亲自将她拉上车她才作罢。
在车上，她便是裹着这块毛毯，喋喋不休要周霁川吻她，以此来证明他爱她。
周霁川将车停在荒无人烟的路上，解开安全带去吻她，蜻蜓点水过了唇，她又哽着声，泪蓄在眼角，“不够。”
他又加深吻，自然而然撬开唇，将唇角舌尖的残留酒精过渡进去，也品到了温妤落下的泪，她的身子在他怀中颤抖，手指不规矩地蹭着他的后颈。
冷热交替中，车窗上染起片片白雾。
副驾驶的座椅被放下，二人顺势躺下，听着风和雪的交汇，感受心与身的碰撞。
结束时温妤虚弱缩在座椅里，身上披着周霁川的西服，宽大的西服堪堪盖住大腿，却盖不住车内的旖旎。
周霁川边欣赏她，边抽着事后烟问：“是不是我不回去接你，你就要站在那儿把自己冻死？”
温妤抹开唇角被吻糊的口红，明眸皎洁，腔调酥软，“就算死了我也是你的鬼，你这辈子别想摆脱我。”
那时的周霁川是真的做好了一辈子被季温妤纠缠的准备。
可他没想到。
女人的爱，也会消失。
＊
到了酒店门口霍翩翩才醒来。
雪刚停，华京一片银装素裹。
“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周霁川降下车窗，风吹进来，他用手拢着火点着烟，面孔锋利俊朗，霍翩翩从小就知道周霁川好看。
在孤儿院时就有数不清的小女孩儿找周霁川搭话，将小面包小饼干给周霁川，周霁川不拒绝，拿了零嘴也全都给了她。
他们分开后没多久，他便有了季温妤。
她讨厌那个女人，讨厌她抢走周霁川。
“我不回去，季温妤今天敢这么算计我，我非要她付出代价。”
女人跟女人之间这些事令周霁川头疼，他不是皇帝，也没有后宫，更不想身边时时刻刻都在上演宫斗戏。
“翩翩，我不想你变成季温妤那样擅长勾心斗角的女人。”
将烟灰弹到风中卷走，周霁川手骨在冷风里吹得浮起红色，他看向霍翩翩，眼神冷淡犀利，“在我心里，你跟她是不一样的。”
霍翩翩像是被这句话打动了。
“霁川哥哥，我知道你这些年很不容易，可我……”
“你不用知道我的不容易，我的不容易是因为我想要的太多，是我贪欲重，妄念重。”
在任何人面前，周霁川都不会坦然承认自己的利欲熏心，但翩翩不一样，“而你只需要做好你的霍大小姐，开开心心一辈子，等我有能力跟霍家抗衡时，我会把你接到身边。”
霍翩翩流着泪拥住周霁川的肩头，“霁川哥哥，对不起，是我太任性，我只是看不惯季温妤那么欺负你，还践踏你的感情。”
“翩翩，这不是你该放在心上的事情。”周霁川抬手，轻拍着她的脊背，音色尤其的冷，“季温妤的账，我就要跟她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