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是只属于他的
安眠药一部分进了身体当中。
周霁川还是昏睡了一整夜才醒来，醒来后原以为可以解脱，可睁眼看到的却是医院的天花板。
床边是白老先生苍老的叹息声，“孩子，你怎么那么傻？”
周霁川又闭上眸子。
什么话都不想要说。
“你想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你大可以告诉我，我虽然老了，但这点事情，还是办得到的。”
周霁川不知该怎么开口，又不知该怎么告诉他，温妤厌恶他，厌恶至极。
她的眼睛和语气，吐出口的那些言语都在表露给他的厌恶，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她都无法忍受。
“只要在一起了，结婚了，以后她总会变的。”
也许白老说得对。
可周霁川不想再勉强温妤了，更不想再看到她的眼泪了。
“只要你点头，我就把她留下，留在你身边。”
周霁川什么都没有做，他安静躺着，虽然还活着，却已经像是一具尸体了。
尽管他没有开口。
白老先生还是将温妤找了过来。
她快要康复了，但离开香山的计划却被迫中止了。
被带到周霁川的病房外。
温妤目光冷冷的，也有些麻木，如果她注定实现不了离开周霁川的心愿，那不如接受安排，尽快结束和他的纠葛。
“白老先生，我很尊敬您，也希望您不要食言。”
“当然。”
要留下她是有条件的，也是有期限的。
一个心不在周霁川身上的女人，留下她，五年就是最长的年限了。
这是白老为了这个外孙子，舍弃了大半财富，抛却了脸面，甚至动用了不堪的手段才做到的，为此，他还向温妤下了跪。
他这辈子所有的自尊，也都因此消磨了。
走进病房。
周霁川还以为是白老，并没有睁开眼睛，他一样疲惫，想到今后没有温妤的人生，几乎缺乏了所有动力和趣味，连生的希望也跟着湮灭了。
“你怎么这么傻？”
是女人的声音，不是白老。
她开口，打断了周霁川的冥想，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看向身旁的目光只有惊愕，直到温妤抬手抚上他的手背。
温度清晰，触感清晰。
是她没错。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不是。”
或许是太兴奋，又或许是太不可思议。
周霁川高兴过头，不敢眨眼，怕下一秒温妤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不见，他反手握住温妤的手，“我还以为你已经跟着向臣离开了。”
“我不走了。”
温妤面无表情说着这话，唇角还带着一点无法分辨的弧度，看上去像是笑，实则却是妥协。
周霁川为了她去吃安眠药自杀，这一招，等同于在逼温妤就范。
她不说，白老也会因为不舍得周霁川继续做傻事而出手，先是用怀柔政策，接着卖惨，温妤不买账，他才动用财富，再以舅舅和黎靖言做威胁。
在一家子东躲西藏和接受他的好处，条件是陪周霁川五年之间，温妤选择了后者。
五年。
不长不短。
“不走？”周霁川迷濛的眸渐渐有了几分光泽，掌心的力道也跟着收紧了几分，“不走……所以是要为了我留下来吗？”
温妤点头，又笑，眼下，她似乎并没有其他选择了。
＊
定好了黎靖言和向臣离开的日子。
舅舅这两年身体不好，黎靖言一走，工作上的事情他一个人忙不来。
得知温妤要留下。
黎靖言忍不住破口大骂几个小时，将白家的子子孙孙都拉出来骂了一遍，只有向臣坐在一旁，一声不吭，指尖却已经将掌心攥到发白。
“以后家里的事情还要靠你和靖言了。”温妤忽然看着他，语气温柔又虔诚，自从答应了白老的要求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仿佛坦然接受了现在的结局一样。
看人的目光里有着天真的悲悯。
“小姐，你真的要留下来吗？”
温妤微笑着，“不是都说好了吗？一样的问题就别再问了，傻瓜。”
“可是……”
“好了，我留下来也没什么不好，白老先生给了家里那么大一笔钱，用这笔钱，经营好中海。”温妤抬手，轻轻替向臣整理领带，“千万不要辜负我，好吗？”
亲自将他们送到机场。
黎靖言强忍的悲伤终于在最后一刻忍不住，抱着温妤失声痛哭出来，也宣泄了出来。
温妤拍着他的脊背，“好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黎靖言抬起头，抹去眼泪鼻涕。
“姐，我以后还能来看你吗？”
“可以。”
他们还是家人，这点永远不会变。
就算她留在这里了，心却是跟着他们一起回到了那个家的。
目送二人转身，往登机口走去。
向臣握着行李箱拉杆，才走几步又忽然停下来，黎靖言不明所以看向他，“怎么了？”
他一声不吭，猛地折返回去，沉默着将温妤抱进怀里。
那是独属于他的，永远也无法说出口的感情，他将这些情愫化作一个拥抱，在离别前，无声地告诉了温妤。
周霁川一直在旁等待着。
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没有太大波动，毕竟从今天开始，温妤便是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他没必要去嫉妒任何人了。
送走他们。
温妤和周霁川一起回到车上。
她心情悲伤，郁结很重，望着窗外，什么话都不肯说。
“以后有我陪着你，我们也是家人。”
周霁川将手覆上来，指间戴着新的订婚戒指，和温妤手上的是一对，他明白，从今往后都是他的赎罪时间。
他的余生，都是愧对温妤的。
“什么家人不家人的。”温妤不想从他口中听到这个字眼。
目光无意在车窗外一瞥，她忽然看到了什么，急忙叫司机停车，车刚停稳，她便快步下去，周霁川连忙跟上去，跟到一家照相馆门口。
门外的玻璃上贴着各种尺寸风格的参考照片。
温妤驻足门前，定定看着其中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小女孩儿的照片，小女孩儿捧着花，站在照片合成的花海里，穿着碎花小裙子，笑容甜美。
她一眼便认了出来。
那是她的米莉。
周霁川和温妤一起盯着那张照片。
良久，她抬手触上那张照片，有泪水从眼眶中滑落，周霁川抬手要拿照片去买下来，温妤忽然抓住他的手，“走吧。”
周霁川不明所以看着她。
“只要米莉幸福就好。”温妤仰眸，风和日丽下，她脸上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别的，不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