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光线敞亮却弥漫着诡异气息的包间内,水晶吊灯洒下的光芒也无法驱散那浓重的阴霾。看到露西听到“李逸风”后瞬间惊变的表情,管坤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且透着几分算计的笑容。他双手背在身后,迈着沉稳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说道:“露西小姐,瞧瞧你这激动的模样。很显然,这李逸风于你而言,定是至关重要之人吧?说来可真是巧了,当下他对我来说,亦是关键至极呐。”
露西的双眼瞬间燃起熊熊怒火,恰似燃烧的烈焰,她向前猛地逼近一步,那高跟鞋与地面撞击发出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她大声质问道:“你究竟在搞什么鬼名堂?为何要把我硬生生地扯进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当中?李逸风他如今到底身在何处?”她的胸脯剧烈起伏,情绪已然濒临失控的边缘,脸颊也因愤怒而微微泛红。
管坤却仿若未闻露西的愤怒质问,从容地走到房间中央那张精致的雕花桌子旁。桌子上摆放着的一套青花瓷茶具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他轻轻拿起桌上的茶杯,那细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不紧不慢地将茶杯凑到嘴边,微微抿了一口,随后才抬眼看向露西,缓缓说道:“露西小姐,还望你能稍安勿躁,听我细细道来。在磐石镇的唐人街上,曾有一位名为陈岗生的华商,他与华兴帮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密切且复杂的合作往来。有一天,我的手下向我汇报,说是这陈岗生不知通过何种神秘途径,竟得到了一小块神秘的物件。我听闻此事后,自是心动不已,一心想着定要将其弄到手。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直至陈岗生遭遇不测离奇离世,我都没能在找到那物件的丝毫踪迹,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
露西眉头紧锁,满脸疑惑与担忧地看着管坤,心中如同被一块沉重的巨石压着,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管坤顿了顿,目光在露西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接着继续说道:“但就在最近,我通过多方打探,终于得到了一条极为关键的新线索。你猜怎么着?那个特殊的物件,极有可能就在陈岗生的世侄——李逸风的手上。”
露西心中猛地一惊,犹如被一道闪电击中。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李逸风此前经历的种种艰难险阻,那些生死一线的场景似乎都与这个神秘物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她再次向前一步,质问道:“那你到底想怎样?”
管坤放下茶杯,那茶杯与桌面接触发出轻微的“哐当”时。他缓缓朝露西走近几步,每一步都迈得极为沉稳,脸上依然挂着那副看似和善却暗藏玄机的笑容:“露西小姐,你聪慧过人,想必心中已然明白我的意图。我把你请来此处,确实是希望你能在这关键时刻助我一臂之力。我知道你和李逸风关系匪浅,只要你能说服他交出那物件,我定会全力保他平安无事。你也不想看到他深陷重重危险之中吧?”
露西咬着嘴唇,心中充满了矛盾与挣扎。沉默片刻后,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管坤,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我凭什么相信你?”
管坤轻笑一声,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说道:“露西小姐,你现在已然别无选择。唯有与我携手合作,才是对李逸风最为妥善的保护方式。我在此向你郑重保证,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我绝对不会动他一根汗毛。你大可放心。”
露西紧咬下唇,内心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后,最终无奈地点头同意了管坤的要求。
管坤见状,脸上的得意之色愈发明显,他缓缓伸出手,目光在露西的脸上肆意游走,仿佛在欣赏一件到手的猎物。露西心中满是厌恶,胃里一阵翻涌,但她强忍着恶心,伸出了自已的手。
当两人的手相触的瞬间,露西只觉一股寒意从手心传来。然而,管坤在握手后却迟迟不肯松手,他的手指轻轻着露西的手背,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令人作呕的贪婪。露西用力挣脱,脸色因愤怒而涨得通红,她怒视着管坤,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管坤却丝毫不在意露西的愤怒,反而将握过露西的手凑到鼻尖,深深地嗅了嗅,脸上露出一种陶醉的神情,嘴里还喃喃称赞道:“露西小姐,你的体香真是迷人啊。”
露西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破口大骂:“你这个无耻之徒!”
管坤却厚颜无耻地笑了笑,说道:“不必惊慌,我作为华人,本来对大洋马不感兴趣。但不得不说,您这双手真是堪称艺术品,我不过是欣赏欣赏,多感受几分这难得的美。”
露西气得浑身发抖,她狠狠地瞪了管坤一眼,转身快步向门口走去。管坤看着露西离去的背影,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随后,管坤向手下使了个眼色,冷漠地吩咐道:“把露西小姐送出宴会场。”手下们立刻恭敬地应和,引领着露西向外走去。
走出宴会场馆,外面的空气似乎也变得压抑起来,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露西满心疲惫与忧虑,脚步虚浮,正准备快步离开这是非之地。
突然,鼻青脸肿的亨利从一旁匆匆忙忙地冲了过来。他的脸上淤青交错,像是一幅混乱的涂鸦,嘴角还残留着未擦净的血迹,干涸的血痂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原本整洁的头发此刻也变得凌乱不堪,几缕发丝耷拉在额前,遮住了他那满是痛苦与关切的眼睛。他的身体因刚刚遭受的殴打而有些佝偻,但脚步却异常急促,几乎是踉跄着来到露西面前。
“露西小姐,你有没有受伤?那些人有没有为难你?”亨利的声音因焦急而变得沙哑,还带着一丝因疼痛而产生的颤抖。他的双手不自觉地伸向前,似乎想要抓住露西的胳膊,确认她是否安好,但又在快要触碰到她时,猛地停住,像是生怕自已的鲁莽会吓到她。他的眼神中满是担忧,目光在露西的脸上急切地游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仿佛只要露西稍有异样,他就会立刻崩溃。
露西看着亨利这副狼狈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感动和愧疚。她微微抬起手,想要帮亨利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复杂的情绪。“亨利先生,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倒是你,他们把你打成这样……”露西的声音轻柔而充满歉意,眼神中透露出对亨利的感激和对他伤势的心疼。
亨利微微摇头,强忍着脸上的疼痛,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只要你没事就好,我这点伤不算什么。露西小姐,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那些人为什么要找你?”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对露西的保护欲,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要为露西挡住可能再次出现的危险。
亨利心急火燎地迎向露西,脸上青紫交加,狼狈尽显,可那双明亮的眼睛依旧不减热忱,满是不加掩饰的关切。他脚步急切,差点一个踉跄,站稳后便迫不及待开口:“露西小姐,你没事吧?他们没把你怎样吧?”见露西安然无恙,他才长舒一口气,刚要再问,露西却先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抬眸望向他,目光沉静又深邃。那眼神仿若一潭幽深湖水,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她轻声问道:“亨利,你刚才是不是想问我的家世背景?”
露西身姿笔挺,虽身处困境,却依旧保有一份从容矜贵,她的腰背从未弯下,像是在无声抵御这世间纷扰。
亨利被这话问得一怔,下意识摸了摸鼻子,露出几分腼腆,随即又重重地点了点头,嘴角上扬,露出那标志性的明朗笑容,眼中的好奇像是藏不住的星星,熠熠生辉:“露西小姐,我确实挺好奇的,感觉你身上有好多神秘又吸引人的地方。”
露西嘴角扯出一丝自嘲的弧度,眼神飘远,像是陷入了往昔岁月的漩涡,语调平淡又清冷:“其实没什么值得说道的,我不过是这镇上一家酒馆的老板娘。岁月这把刀从不留情,一晃眼,我都年过三十了,早早没了丈夫,守着那一方小店,在烟火琐碎里讨生活。每日迎来送往,看遍世间百态,也就这么熬过来了。”说完,她收回目光,犹如鹰隼般直直地看向亨利,锐利又洞察。
面对亨利那瞬间闪过的惊讶,以及随后下意识的闪躲,露西心底一阵失望,可她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她从来就不是会轻易表露脆弱的人,生活的磨砺早已铸就她一颗强韧又骄傲的心。过往的苦难被她嚼碎咽进肚里,化为骨子里的那份坚毅。
转瞬,露西便挺直了腰板,神色坦然又端庄,不卑不亢接着说:“亨利先生,之前承蒙你出手相助,这份恩情我一直铭记于心。下次要是有空,欢迎你来我那小酒馆坐坐,酒水我请,权当是还你的这份人情。只是你这样的公子哥,平日里潇洒惯了,出入的都是灯红酒绿的高档场所,恐怕瞧不上我那简陋酒馆里的粗酿混酒吧。”言语间,既有对过往相助的感恩,也有不容置疑的自尊,她不需要怜悯,更不屑于讨好。
亨利一听,顿时急得脸都红了,双手在空中慌乱地比划着,急切又真诚地辩解道:“露西小姐,你误会我了!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可话还没说完,露西已经决然转身,脚步利落,不带丝毫拖沓,裙摆烈烈作响,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街道的转角处。亨利望着那空荡的街角,张着嘴,满心的解释硬生生憋了回去,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