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钦帝被眼前妇人盯得心头暴虐难压,但此人自天昭而来。
她还是轮胎生意唯一供货商,徽钦帝不得不将心头暴虐压下。
荣娘盯着徽钦帝看了许久,眼瞧所谓皇帝气到满面涨红却未对自已如何。
心间惊涛骇浪般翻涌的杀意缓缓退去,荣娘闭眼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皇帝又如何?
当他对普通百姓有所求,便会有所顾忌。
报仇,不必着急。
她不能为一已之私,坏了主子大事。
再睁眼荣娘眼中一派平和,她扯扯唇角对如意凉凉笑着,“如老板还真是随性。”
言语嘲讽讥诮,将看不起明晃晃写在脸上。
徽钦帝心头暴虐又翻涌上来,气的嘴唇都在抖。
可荣娘根本不看他,自顾自说着,“如老板,我说过了。”
她做出一副痛心疾首模样,“在天昭,轮胎乃是国之重器。”
“胆敢私自贩卖轮胎至他国者,判绞刑,”眸色一寒,“还株连三族。”
“唉,”荣娘毫不留恋转身,“如老板,您既不将我的话放心上。”
“这生意,”摆摆手,“不做也罢。”
如意焦急盯着荣娘背影,转身看徽钦帝一眼。
第一次没管他快步追上去,“荣老板,荣老板,听我说,都是误会,是误会,您想岔了,想岔了……”
徽钦帝咬牙切齿,已被那天昭老货气得头脑发昏。
恶狠狠低斥,“回宫。”
言罢狠狠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荣娘带着如意来到西城一处新建的僻静屋舍内,二人一言不发等待良久。
半个时辰后,哒哒哒跑进来一个七八岁小豆丁,“走了走了。”
轻轻说出这四个字,便离开屋子。
如意这才敢狠狠舒口气,立刻拱手致歉,“荣娘抱歉,这一次是我大意了。”
荣娘面容冷肃,“主子说过,徽钦帝此人心思深沉,疑心病重,且生性残忍。”
“如老板,”从袖袋中取出一叠纸张,“您对那人了解显然不够,先仔细瞧瞧这些。”
如意神色收敛,认真翻阅纸张。
其上记录的都是如意从未听过的宫廷秘辛,几乎都是徽钦帝残忍的一面。
除了一些宫廷秘辛,还有徽钦帝真实喜好以及他拥有的暗处势力。
如意越看越心惊,薄薄几页纸很快看完背后满是冷汗。
荣娘没有催促,给他倒了杯热茶,“以后在那人身边,你还是多加小心。”
如意呆愣愣点头,缓了一阵喝下一口温茶,“荣,荣娘,”默了默,“这是他全部?”
“不一定,”荣娘无奈,“反正主子从不小觑徽钦帝。”
“从回到汴京那刻起,主子做的所有事都是在试探他。”
荣娘轻声叹息,“从今日他竟能跟踪你出宫看来,那人对你的宽容也是有限的。”
如意慢慢点头,没有说其他而是很认真将手中纸张又看了几遍。
而后亲手将东西烧毁,“荣娘,你放心,今后我在那人面前定会更加小心谨慎。”
“嗯,”荣娘起身先行离开。
如意赶忙喊住她,“荣娘,劳烦帮我同郡主告罪。”
荣娘点点头。
如意独自在屋子里坐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才坐上回宫马车。
回到住处卸下易容时,在妆台上发现一枚符纸。
如意将符纸放在衣袖当中,借由衣袖遮挡打开符纸。
看到上面内容心头咯噔一声,徽钦帝回宫后竟亲手打死了三名宫人。
看到符纸上记录的姓名,如意呼吸急促起来。
阿福、小德子和阿瑜,三个入宫不到两年,未满十岁的小太监。
是他今年挑选的新人……
一股无名火充斥胸膛,如意眼眸猩红直接将符纸塞进嘴里。
愤怒咀嚼着像是嚼着某人血肉,他趴在妆台上任由泪水将自已淹没。
不知用了多大力气,才恢复理智。
闭上眼睛将郡主归来后,他在皇宫所作所为全部复盘一遍。
再睁眼时,如意打算赌一把。
为自已换上一身徽钦帝最喜爱的月白色长袍,头发松散扎着脸上干干净净半点妆容都无。
他端出一副弱柳扶风之态,姿态翩然打算去见徽钦帝。
脚步还未踏出门槛,便被人挡住去路。
伴着狂乱心跳抬眸,撞上徽钦帝审视眼神。
如意立刻眼眸含泪直挺挺跪地,“陛下,陛下今日是奴婢办事不力,害陛下受了天大屈辱。”
俯下身,额头触地,“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无用无法杀了荣老板为陛下出气。”
徽钦帝不语,如意缓缓抬头。
一双亮如星辰,却被悲伤笼罩的眼里水光潋滟,“陛下,您若还有气,”
缓缓退去衣衫,“便狠狠抽打奴婢就是,奴婢绝不会怨怼陛下。”
眼泪簌簌落下,神情悲愤决绝。
徽钦帝负在身后的手微微握拳,抬步踏入屋内关紧房门……